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淩遲,終於壓垮了她最後的防線。
高燒像潮水般漫過意識,蘇槿月在清醒與模糊間反複拉扯。
時而看見江亦川冒雨捧著糖炒栗子朝她跑來。
時而看見他在雪地裏等她放學的身影,兩人踩在積雪裏發出咯吱輕響。
時而想起他將她護在身後,對著那些散布流言的人冷硬地說她是我江亦川的人。
恍惚中好像看到江亦川推門進來,眼神裏帶著她熟悉的溫柔。
這些畫麵像潮水般湧來,讓她指尖的顫抖漸漸平息。
蘇槿月是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
她剛想動,才發現自己手腳已經被綁得嚴嚴實實的。
視線適應了昏暗後,她才看清自己躺在陌生的單人床上。
“醒了?”
江亦川的聲音從陰影裏傳來。
昏暗的房間裏,江亦川的神色晦暗不明,指間的煙燃著猩紅的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那道目光死死盯著她。
“江亦川,你放開我。”她的聲音幹澀沙啞,帶著剛醒的茫然。
他沒動,隻是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煙霧在兩人之間彌漫開,嗆得她咳嗽起來。
“放開你,讓你再去害茜茜?”他的聲音冷了下來,“她昨天被送進醫院時,褲子上全是血,你知道醫生怎麼說嗎?”
蘇槿月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看著眼前麵目全非的人,心不受控製刺痛起來。
她想到了當年她說想在婚禮上用外婆最愛的白玉蘭,江亦川他竟真的包下全城花店,讓馥鬱的白花香了整條街。
她說她怕黑,視頻裏他紅著眼圈說“別怕”。
第二天就飛來她的城市,在公寓裝了二十四個夜視監控,隻為讓她隨時能在屏幕裏看見他。
那些溫柔是假的嗎?那些偏愛是裝的嗎?
“江亦川。”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終於決堤,“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要變心。
為什麼前幾天還在陪她逛街。
為什麼明明前段時間他還要她懷個孩子的。
江亦川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刺骨的寒意。
“蘇槿月,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林伯伯是我的救命恩人,茜茜是他唯一的女兒,你毀了她的清白,就該付出代價。”
他站起身,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剛好落在他臉上。
蘇槿月看清了他眼底的瘋狂和狠戾。
“你想讓我付出什麼代價?”
江亦川俯身,指尖劃過她的臉頰,動作帶著一種詭異的溫柔。
“茜茜失去的,我會讓你一點一點,加倍償還。”
他衝保鏢揚了揚下巴,“把她帶去999號房,告訴林伯伯,就當是我替他女兒討回的利息。”
蘇槿月終於明白他要做什麼,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江亦川!你瘋了!他是林茜茜的爸爸!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我怎麼不能?”他猛地甩開她的臉,“你對茜茜做那些事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後果?蘇槿月,這是你應得的。”
保鏢粗暴地架起蘇槿月,她掙紮著回頭,看到江亦川站在原地,眼神裏沒有絲毫動容。
那個曾經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那個她愛了整整一個青春的男人,親手將她推入了地獄。
酒店門被推開的瞬間,廉價的香水味撲麵而來。
林茜茜的爸爸躺在病床上,渾濁的眼睛在看到被推進來的蘇槿月時亮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江小子倒是有心了。”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令人作嘔的貪婪。
身後的門被反鎖。
她看著他一步步逼近,絕望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門外,江亦川靠在牆上,任由煙蒂那點灼痛在皮肉上蔓延。
他聽到病房裏傳來蘇槿月壓抑的哭喊,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拽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但他沒有動,隻是將煙頭扔在地上,用皮鞋狠狠碾滅。
這是她欠茜茜的,他對自己說。
房間內,蘇槿月看著被打暈的林父和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他踢開地上昏迷的林父,麵無表情碾過對方的手腕。
直到走到床邊才彎起眼尾,指尖輕輕擦過蘇槿月被淚水打濕的臉頰。
“哭什麼?”他的聲音很涼,動作卻帶著接近詭異的溫柔。
“不是早就說過,他靠不住。”
“現在,我來帶你走。”
江亦川仍靠在牆外,聽著房內動靜漸消,隻當她終於屈服。
他暗罵了一句,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來,一腳將門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