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
病房門突然被撞開,顧裴司衝進來:“你瘋了?為了報複桑晚,連女兒都不要了?”
喬暮雲掙紮起身,指著自己猙獰的燙傷:“是她教唆女兒放火!你看看清楚,這是謀殺!”
顧裴司卻眼神裏滿是失望:“朵朵才多大?你非要把她送進少管所才甘心?”
“朵朵說是程桑晚教她的!”喬暮雲聲音顫抖。
顧裴司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小孩子說的話能當真?桑晚帶她吃甜筒、買玩具,朵朵當然喜歡她。你呢?有好好陪過女兒?”
他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喬暮雲心上。
女兒發高燒,是她守在醫院走廊整夜,把退燒貼焐熱了再輕輕貼在女兒額頭;女兒學鋼琴鬧脾氣,是她耐著性子陪練到深夜;每個清晨五點半,是她雷打不動起床做早餐,煎蛋要煎成愛心形狀,生怕女兒挑食。
可這些日夜的付出,在顧裴司口中成了“對女兒不好”。
反觀程桑晚,不過是帶女兒吃了幾頓甜品,買了幾件玩具,就輕而易舉獲得所有人的偏心。
昨晚女兒說“媽媽是壞人”的模樣,和此刻顧裴司冰冷的眼神,像兩把利刃,生生剜著她的心。
喬暮雲忽然覺得,身體纏著的繃帶勒得生疼。
她眼眶發酸,可眼淚終究沒掉下來。
“你要報警就報,看看最後誰吃虧。”顧裴司語氣冰冷,“市局張隊長是我老同學,就算立案了,我也能讓案子第二天就撤。”
說完,顧裴司轉身離去。
喬暮雲癱在病床上,聽著腳步聲漸漸消失,眼淚無聲打濕枕頭。
......
離孟婆給的期限隻剩最後一天。
自從那次爭吵後,顧裴司再也沒來看她。
喬暮雲心如死灰,從醫院回到家,找出她重生前被殺害的錄像。
進了主臥,她把卡放在顧裴司床頭,又打開電腦,把錄像投到電視上。
屏幕亮起,畫麵裏她被兩個保鏢按在地上,折斷手腳,往她臉上澆汽油。
而程桑晚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手裏轉著紅酒杯,嘴角掛著笑。
畫麵轉到後半段,程桑晚拿著喬暮雲的手機撥通電話:“裴司,我開車不小心撞到了人,你能過來幫忙處理嗎......”
喬暮雲顫抖地閉上雙眼。
那晚真疼啊,她哭著喊顧裴司的名字,可最後等到的,卻是被自己丈夫親手用硫酸溶解。
她顫抖著摸出紙筆,寫下“裴司,我想吃棒棒糖”。
然後把字條放在錄像旁邊,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衣櫃裏她的衣服全被扯出來堆在地上,結婚照上的自己被她用剪刀劃得稀爛。
廚房的煤氣灶打開,她把相冊、信件、記錄著她孕期大出血、女兒生病記時的繳費單,一股腦扔進去。
喬暮雲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裏,看著滿地狼藉,突然覺得輕鬆了。
她拿起手機,給顧裴司發消息:“回家,不然我現在從家裏陽台跳下去。”
十分鐘後,顧裴司黑著臉趕回來。
一進門,就是劈頭蓋臉的埋怨:“喬暮雲你能不能別鬧,最近你到底怎麼了?自從桑晚回國,你變得不像你了。”
喬暮雲站在窗台前,身體搖搖欲墜:“我隻要你一句話,選我還是程桑晚。”
顧裴司還在為她“誣陷”程桑晚的事情生氣,冷笑一聲:
“跟誰放一起我都不會選你!朵朵被你教成什麼樣了?現在又拿自殺威脅我,你不嫌丟人我還嫌!”
這話像把刀直直捅’進喬暮雲心裏。
她突然想起剛結婚時,顧裴司會在她生理期煮紅糖水,會在她加班時去公司接她。
可現在,他眼裏隻有厭惡。
“顧裴司,你還記得我生朵朵大出血,在ICU躺了三天嗎?”喬暮雲深吸一口氣,“你說會一輩子對我好的話,還算數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翻舊賬!”顧裴司皺緊眉頭,“你要真想跳就跳,別拿這種事逼我。我告訴你,就算你真跳了,我也不會覺得愧疚!”
喬暮雲看著他發狠的樣子,突然笑了。
恍惚間,她想起第一次見顧裴司,他遞來的那根草莓味棒棒糖。
此刻手機還攥在手裏,孟婆的倒計時停在00:00。
她鬆開了攥著窗戶邊緣的手。
身體前傾的瞬間,風呼嘯著灌進耳朵,她看見顧裴司驚恐的臉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