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川深邃的眼眸暗了一瞬,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昨晚把哭哭啼啼的沈柔送進病房安頓好後,他折返回了宴會廳。
最終在昏暗的休息室找到了縮在角落裏,意識不清,渾身滾燙的沈知意。
然後,一切都脫離了掌控。
今早,因為公司開例會他先走一步。
本以為她清醒後會鬧,會質問,卻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離婚。
霍景川收回思緒,眼底的暗色被他完美地掩蓋,重新恢複了那副冷漠疏離的模樣。
夜色漸深。
別墅二樓的主臥,終於再次傳來動靜。
“哢噠——”
沈知意拉著一個半人高的行李箱,從樓梯上緩緩走了下來。
輪子滾過光滑的大理石地麵,在寂靜的客廳裏顯得格外刺耳。
霍景川坐在沙發上,視線從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移開,落在了那個礙眼的行李箱上。
“你要去哪兒?”
沈知意沒理會他的問題,徑直走到他麵前:“離婚協議書,你的律師擬好了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霍景川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合上電腦,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
“沈知意,你鬧夠了沒有?”
“霍沈兩家有多少商業合作,你不是不清楚。”
男人說話的聲音冰冷,語氣裏更是帶著一絲警告。
“現在宣布離婚,對霍沈兩家公司的股價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你想過嗎?”
三年來,她以為他隻是不愛她。
現在才明白,在他眼裏,她甚至比不過一些死物。
見她不語,霍景川的語氣緩和了些許,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口吻。
“如果你是介意柔柔,我可以減少和她的接觸。”
“這樣,你是否滿意了?”
沈知意怔怔地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身為已婚男人,難道和別的女人保持距離這件事情不是應該的嗎?
“霍景川,如果我說——”
“昨天晚上沈柔給我下藥,你會為了我,和她斷了聯係嗎?”
霍景川的眉頭瞬間皺得更緊。
“不可能。”
他毫不猶豫地否定,語氣裏滿是不屑與維護。
“她不是那種人。”
“更何況,她昨晚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腳踝都扭傷了,她哪有時間去關注你?”
話音剛落,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劃破了客廳裏僵持的氣氛。
是霍景川的手機。
屏幕上,“柔柔”兩個字,刺得沈知意眼睛生疼。
霍景川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眼底那點不耐瞬間化為柔和。
手指滑動,當著沈知意的麵按了接聽鍵。
“喂,柔柔?”
男人的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
“腳還疼嗎?醫生怎麼說?”
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拿著手機朝花園走去。
這樣的背影,沈知意在三年裏看了太多太多次。
而他剛剛的回答,也讓她最後一絲念想,徹底被斬斷。
她心中感覺不到疼了,隻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麻木和酸澀。
緩緩收回目光,沈知意拿出自己的手機,指尖微顫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棠棠。”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又颯又爽的女聲:“喲,我們的大忙人霍太太,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沈知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
“蘇棠,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書。”
“......”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然後爆發出一聲驚呼。
“臥槽?!沈知意你來真的?你不是愛了那個狗男人五年嗎?!”
“你終於舍得把他踹了?”
五年。
是啊,五年了。
連蘇棠都知道霍景川捂不熱,自己竟然還像個傻子一樣,堅持了這麼多年。
沈知意心中一片苦澀,輕聲說:“嗯,舍得了。”
“好!好樣的!為慶祝我方辯友沈知意女士重獲新生,今晚‘夜色’酒吧,我請客!”
“出來玩兒,就現在!”
掛斷電話,沈知意看也未看花園的方向一眼,拉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棟困了她三年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