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搖搖頭,從抽屜裏取出紙筆:“現在可以了。”
我怕等下抽了血就沒力氣拿東西了。
顧晚之親手執刀,看著越來越多的血從我手腕的傷口流出,看著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看著畫紙上逐漸成型的祈福圖。
一個憨態可掬的童子坐在蓮花上,本該是祥和的畫麵,卻因為血色而顯得淒慘非常。
“夠,夠了吧?”當畫作完成大半時,顧晚之終於忍不住出聲。
她的聲音幹澀,額頭布滿冷汗,好像那個獻血的人是她自己。
終於,當最後一筆畫完,我嘴角勾起一個虛弱的笑:“好了,你們的......祈福圖。”
我的聲音越來越輕,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失血過多讓我視線發黑,但我還是強撐著將畫本遞給顧晚之:“拿去吧,祝他早日康複......”
話音未落,我的身體就向前栽去。顧晚之慌忙接住我,觸及一片冰涼。
我的手腕上,傷口還在緩緩滲血,染紅了她的衣袖。
“醫生,快叫醫生!”顧晚之的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緊緊抱著我輕得像羽毛的身體,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懷中的我微微睜開眼,氣若遊絲:“顧晚之......”
“我在!我在這裏!”顧晚之急忙回應,握緊我蒼白的手。
我看著她焦急的臉,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會逗弄我的少女。我輕輕笑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
“現在,我們兩不相欠了......”
我失血昏迷後,顧晚之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崩塌。
她親自替我換藥,親自煎熬補血的藥材,可我昏迷不醒,她就含在嘴裏,俯身一點點渡給我。
終於,我醒了,可巧合的是,林念誠在同一時間病倒了。
顧晚之站在重症監護室外,醫生剛剛的話回蕩在她耳邊:“再不用藥引,林二少爺撐不過兩小時。”
她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三天前,當我在她懷裏失血昏迷時,她曾發誓絕不再傷害我。可現在,她又要親手傷害我了。
但這都是因為我要謀害林念誠,她這樣告訴自己。
可當她推開我的房門時,她的心臟還是狠狠抽搐了一下。陽光透過我的病號服,勾勒出我消瘦的輪廓。
“書硯。”顧晚之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我沒有回頭,隻是看著窗外的天空。那是她曾經許諾要陪我看一輩子的景色。
顧晚之一鼓作氣地大步上前,閉了閉眼,扣住我的手腕:“念誠快死了,你必須救他!”
我終於轉過身,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誚:“憑什麼?”
“就憑你欠他這條命!我以為你之前是真心想給念誠道歉,原來是想把傷害轉移到他身上!你這般詛咒他,就不怕遭到反噬嗎?!”
我冷漠地扯了扯唇角,知道林念誠又在作妖了。可那有什麼辦法,顧晚之隻會相信她的念誠。
抿了抿唇,顧晚之的話卻越來越過分:“如果你不救念誠,他真的會死的。那樣的話,我就以你德行有虧,謀害手足的理由退婚。”
說著,她又伸手撫上我的臉,像從前無數次那樣:“書硯,別逼我,你知道的,我不會想和你走到那一步的。乖乖配合,以後我會加倍對你好......”
我猛地偏頭,避開她的觸碰:“婚約......我不是已經撕了嗎?”
她氣惱地掐住我的下巴:“林書硯,我當初擬好的婚約是生死契,你以為撕張紙就能擺脫我嗎?做夢。除非我主動退婚,否則,隻要你活著一天,你就永遠是我顧晚之的未婚夫。現在,給我你的心頭血!”
“如果我說不呢?”我直視著她的眼睛,眼眸一片死寂。
顧晚之突然氣笑了,那笑容讓門口的護士都不寒而栗。
她鬆開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你如果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念誠死,那就別怪我......用些非常手段了。”
護士們顫顫巍巍地推著醫療車進來,車上赫然擺著束縛帶和采血設備。
“綁起來。”顧晚之冷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