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身玉立,滿心滿眼都是身邊穿婚紗的女孩。
和我的目光短暫交彙後,他臉上的笑意霎時淡了。
“我們的小提琴手到了。”
新娘溫柔地跟我打招呼,迎賓友好地遞來紅酒。
酒入喉,苦澀也入骨。
“這酒......”
他突然打斷我,抬手溫柔地將新娘額間碎發別到耳後。
“親手釀的,我和珊珊的喜宴特供。”
我攥緊掌心,強迫自己收回幾近失控的目光。
玫瑰花廊......自釀酒......這些分明是當初我們籌備婚禮時列下的。
或者,我手上這杯就來自我們在酒莊試酒的那一桶。
“新曲子能演奏嗎?新郎為婚禮專門定製的。”
新娘剛發完問,熟悉又陌生的音符已飄進耳朵。
悠揚動人的音符在耳道化作尖刺,這首求婚曲曾是我和他共同創作的。
可如今,屬於他的部分還在,屬於我部分,已經被另一種曲調替代。
是啊,當年我那樣傷他,他該是恨極了我吧。
心口發漲之際,林珊珊勾著莊叢南的胳膊柔聲道。
“叢南,有點涼,幫我拿件外套好嗎?”
男人溫柔地撫上她臉頰,眼底溫柔得像是要化開。
我死死攥著掌心,盡量維持著麵上的平靜。
見男人走遠了,林珊珊才溢出一聲冷笑。
“我知道你是誰。”
我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什麼了。
剛想開口解釋,就見她一臉誌在必得。
“還以為叢南會在原地等你?他現在可是我未婚夫。”
她上下掃我一眼,麵露鄙夷。
“好的前任應該像死了一樣。劉小姐,這個道理應該用不著我教你。”
她明晃晃的敵意刀一樣刺過來,我有些招架不住,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林小姐,這真的是個意外。”
“最好是。”
她定定地看著我的臉,探究的目光裏藏著一絲壓抑不住的不忿。
“劉小姐,這麼多年陪在他身邊的,是我,不是你!”
我臉頰有些發燙,像挨了一耳光。
臉上的平靜再也維持不住。
“抱歉,祝你們......新婚愉快。”
她說的沒錯,時過境遷,莊叢南早不是小時候那個被我護在身後的孤兒。
更不是學校裏被人霸淩後不敢跟我說,隻敢偷偷躲著我的小男生。
他現在是莊大律師,是我曾經的愛人,
是別人的未婚夫。
我轉身剛要離開,一個侍應生突然直直衝了過來。
我被猛地一撞,撲通一聲。
池水冰冷,針一樣刺著皮膚,我奮力掙紮,卻見岸邊林珊珊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狠狠嗆了幾口水,浸了水的棉衣拖著我下墜。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一道身影從岸邊飛速入水,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若若,快醒醒,你別嚇我!”
或許是凍的,莊叢南的聲音有些顫。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我一時竟分不清,這究竟是我的幻想,還是現實。
“叢南,大家都看著呢,還是趕緊讓劉小姐去把衣服換了吧。”
林珊珊臉上有些掛不住,不由分說攀上我胳膊,尖利的指甲幾乎全部沒入肉裏。
她這一提醒,莊叢南渾身一震,霎時將我放下。
眼中的擔憂,瞬間消失,繼而拉著林珊珊的手解釋。
“珊珊,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隻是不想讓不相幹的人影響氛圍。”
看著他們並肩而立的畫麵,我死死咬住嘴唇保持清醒。
是啊,我與他而言,不過是個不相幹的人。
就像他說的,剛剛不管是誰,他應該都會那麼著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