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會胡扯。我知道你就是在拖延時間,想等我對你兒子心軟。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我慌了:“不,不......”
但無論我說多少個不。
下一秒,人匠之泥被強行掰斷,靜靜掉落在地上。
我大腦一片空白。
心臟,也隨著聖物的斷裂,停止了跳動。
唯一能做的,就是癱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那兩截碎掉的泥土。
人匠,沒有了人匠之泥,就像神祇失去了神格。
我閉上眼,一行血淚從眼角滑落。
我的血淚嚇了顧晏臣一跳。
但他很快就嗤笑起來:“別演了,沈薇。去救若雪,不然,你兒子就會被徹底做成一把死氣沉沉的椅子,連最後一絲活氣都不會留下。”
他以為,我最後的籌碼已經沒了。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欣賞著我絕望的表情:“怎麼?不裝了?現在可以去救人了吧?”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渾身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前世的恨,今生的怨,此刻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焚燒殆盡。
罷了。
我還能怎麼辦呢?
那畢竟是我的兒子,是我十月懷胎,拚了命生下來的骨肉。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啊。”
我扶著牆,顫巍巍地站起來,抹去臉上的血和淚。
“我救。”
顧晏臣一愣,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快就妥協了。
“但是,我有個條件,我要帶上我兒子一起去。”
顧晏臣的眼神閃過一絲古怪,但更多的是不屑和嘲諷。
“隨你。”
他以為我屈服了,甚至想用兒子做幌子,在救治過程中耍花樣。
他讓保鏢把我架了過去,讓我扶著那張椅子。
椅子入手,溫熱、堅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彈性。
是安安。
真的是我的安安。
我扶穩了椅子,抬起頭,平靜地看著顧晏臣,平靜得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走吧。”我的聲音沙啞,聽不出任何情緒,“去救你的林若雪。”
顧晏臣帶著我,以及那張由我兒子變成的椅子,去了醫院。
林若雪躺在VIP病房裏,身上插滿了管子,生命體征微弱。
顧晏臣的眼神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她。
那份深情和擔憂,像一把刀,將我淩遲。
“開始吧。”他催促道。
我盤腿坐在地上,雙手結印,將我全部的生機,都調動了起來。
我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花白。
皮膚迅速失去光澤,變得幹枯。
無盡的生命力從我體內湧出,化為兩道柔和的光芒,一道湧向病床上的林若雪,為她重塑斷腿。
另一道,則湧向了我那可憐的兒子。
當林若雪的腿重新變得完好無損,安安也重新恢複成一個粉雕玉琢的孩童模樣,哇的一聲哭出來時。
我已經油盡燈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林若雪的眼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晏臣......”她虛弱地開口。
“若雪,你醒了。”顧晏臣欣喜若狂,立刻衝到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太好了!”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仿佛我隻是一個用完即棄的工具。
“嗚嗚......”
剛恢複身體的安安,因為不適和恐懼,哭得更大聲了。
林若雪皺眉,嬌聲地和男人撒嬌:“好吵,我頭疼。”
顧晏臣的喜悅被這哭聲打斷,他臉上閃過一絲極度的不耐煩。
他轉過身,從地上抱起了安安。
我以為他要安慰孩子。
可他卻在我的注視下,高高地舉起了我們的兒子。
然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