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於難產,一屍兩命,而我的丈夫,正陪著他的初戀在國外滑雪。
他得知我的死訊後,隻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葬禮讓爸媽去辦吧。”
我心死成灰,卻在奈何橋上看到地府招聘公務員的公告,一怒之下,我考上了。
我被分配到“陽間事務幹預司”,負責處理陽間人的托夢、報應等事宜。
百年後,丈夫一家終於壽終正寢,來到地府。
他們發現我竟成了地府手握大權的“領導”,立刻換上諂媚的嘴臉,哭著求我:“小雅,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給我們安排個好胎吧!”
我翻著生死簿,笑了:“可以啊。不過按照流程,我們先來回顧一下你們的‘功德’。”
......
“溫......溫雅?”
我前夫陳浩的聲音在地府大殿裏打著顫。
他和他身邊的父母,三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從初見的茫然,到認出我時的震驚,再到看清我身上那件“陽間事務幹預司”司長官袍後的驚駭,最後齊刷刷地轉為一種見了救星般的狂喜。
“小雅!真的是你啊小雅!”
我那j幾十年未見的婆婆,一個箭步衝上來,就要抓我的手。
她保養得宜的臉上擠出悲痛的褶子,哭嚎道:“媽可想死你了!你這孩子,怎麼走了也不給家裏托個夢啊!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微微側身,避開了她的觸碰。
“張翠芬女士,請注意你的言辭。”
我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地府有地府的規矩,托夢需要走申請流程。”
“根據《地府托夢管理條例》第七條,申請被駁回後,百年內不得重複申請。”
“百年來,你們陳家的所有托夢申請,我都親自過目,然後蓋上了‘駁回’的官印。”
婆婆的哭聲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嘴唇哆嗦著:“你......你說什麼?”
我懶得再看她,目光越過她,落在了陳浩身上。
他比生前蒼老了許多,頭發花白,眼窩深陷,但那副深情款款的偽裝倒是修煉得爐火純青。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行了幾步,仰頭看著我,聲音哽咽:“小雅,不,老婆......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恨我,你該恨我!你打我罵我都行,隻要你能消氣!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在後悔,沒有一夜能睡得安穩,我......”
“陳浩先生。”
我打斷他,翻開懸浮在手邊的生死簿,公事公辦地念道,“生死簿功德錄記載,你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知道了,葬禮讓爸媽去辦吧’。”
“至於你說的後悔?抱歉,功德記錄裏,查無此項。”
陳浩的臉瞬間漲紅,所有精心準備的台詞都堵在了喉嚨裏。
我那向來沉默寡言,最擅長扮演“老好人”角色的公公陳建軍,此刻也繃不住了。
他快步上前,搓著手,語氣帶著幾分諂媚的討好:“小雅,你看,咱們好歹也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別這樣......我們剛下來,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懂。你在這裏當這麼大的官,可得幫襯幫襯我們啊。”
“幫襯?”
我終於合上了生死簿,冰冷的玄鐵封皮拍在手心,發出清脆的“啪”一聲,震得他們三隻鬼都抖了一下。
“可以。地府辦事,向來講究功過相抵,賞罰分明。”
我抬起手,遙遙指向大殿中央那麵巨大的、閃爍著幽光的鏡子。
那鏡麵如一潭深水,裏麵仿佛有無數魂影在沉浮。
“按流程,所有新鬼都要在孽鏡台前過一輪,回顧生平,核定功過,再定輪回。”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