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下咒人,曾剜出半身精血下咒,把陸則從鬼門關拽回來。
他醒來後八抬大轎風風光光把我娶進門。
轉頭就用我壓箱底的嫁妝,包養了那個叫夏梔的貧困女書生。
我摸著隆起的小腹,碎牙混著血吞進肚子裏。
生產那日他給我灌下最烈的打胎藥,我在產床上疼到斷氣,眼睜睜看著孩子咽了最後一口氣。
“他們說吃了下咒人孩子的肉,就能得你的本事。”
“梔梔命不久矣,你不肯為她下咒續命,就該把這身本事給她!”
陸則眼神淬著毒:“當年若不是你偷偷下情咒捆著我,我和她根本不會分開這麼久!”
他親手撕碎我胸口的本命符咒,鮮血順著七竅噴湧而出。
彌留之際,我看著他摟著夏梔離去的背影,嘴角扯出詭異的笑。
強製摧毀的本命符咒會劈開時間隧道。
最惡毒的詛咒已經啟動。
我還陽第七日,就是陸家和那個女人全族覆滅之時。
......
還陽第一日,我在亂葬崗的腐泥裏睜開眼。
本命符咒撕裂的劇痛還在骨髓裏燒,小腹像有無數隻手在掏挖。
我扒開腥臭的泥土爬起來,荒草間白骨森森。
忽然想起從前和陸則聊起死亡。
他說:“我會愛你到死,死後就葬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墓碑刻上我們的名字。”
可我如今的歸宿,是野狗啃食的亂葬崗。
我扯著嘴角笑,笑得眼淚直流。
“夏梔小姐說了,這賤人的屍身不能留全,送去青樓讓千人踩萬人踏才解氣!”
“快找!找不到陸爺要發怒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鋪天蓋地的恨意瞬間將我淹沒。
原來這對狗男女,連死都不肯放過我!
我敲暈尋屍的惡仆,換了身幹淨衣服進城。
第一件事就是給那個男人飛鴿傳書。
希望他能看在往日情分助我複仇。
“陸爺對夏梔小姐真是瘋魔了,這鋪子一擲千金眼都不眨!”
“聽說她不過咳了兩聲,陸爺就求來了西域靈藥,那可是能吊命的寶貝!”
“陸爺說了,等那晦氣的前妻頭七過了,就風風光光娶夏梔小姐進門!”
我躲在巷口陰影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在青石板上。
西域靈藥?
那是我當年為保他性命,割開手腕放血九十九天,用精血養出的護心蠱所化!
“晦氣”兩個字像鈍刀,一下下剮著我的心臟。
深夜,我摸到陸宅放了把火。
火光映紅半邊天,陸則抱著夏梔從火場衝出來。
他潔癖到病態,我煲的粥裏有粒米沒洗淨都會掀翻桌子。
如今名貴錦袍被燒得焦黑,卻死死把夏梔護在懷裏,連頭發絲都沒讓燒著。
夏梔鬢邊斜插的玉簪晃得我眼暈——那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陸則之前說不小心打碎了,跪在搓衣板上求我原諒,額頭磕得青腫。
現在它卻穩穩當當插在別人頭上。
母親臨終前抓著我的手說:“別信中原男人的花言巧語。”
是我瞎了眼動了惻隱之心,救了陸則這條狼,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手腕突然被攥住,我猛回頭。
突然被人緊緊地抱在懷裏。
“姐,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