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在交警隊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不亮就聽到有急促的呼喊聲。

“剛剛接到轄區派出所同事的電話，這孩子的家找到了，可是她家小區也發生了一場嚴重的電梯事故，造成兩人死亡！”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

下意識的蜷縮起自己的身體。

身上的警用毛毯傳來的溫度，迅速的包裹我，漸漸安撫下那顆躁動的心。

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一道熟悉的氣息鋪麵而來。

我天生對味道敏感，知道進來的人是警察姐姐。

“薛瑤，你醒一醒。”

她的聲音很輕，卻急促，顯然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

我等了幾秒後，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她。

“你家出事了，剛剛派出所的同事打來電話，說你爺爺和弟弟在小區的電梯裏墜樓身亡了。”

我驚愕的瞪大眼睛，慌亂就要站起來。

結果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掙紮了許久都起不來。

因為短暫的失語，我努力的嗚嗚呀呀的想要說著什麼，急的眼淚撲簌簌的直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被直接送回了家。

直到衝進小區，看著我家那棟樓門前，圍滿了警車和救護車，整個人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直直的癱軟進一個鄰居阿姨的懷抱裏。

樓門口拉著藍色的警戒帶，法醫進進出出。

兩個藍色的裹屍袋被人抬出來的時候，我再也壓抑不住的猛撲上去。

“讓...讓我看看.......求求...求求你們了。”

有人想要扶起我，可我的雙手緊抓著袋子不肯放開。

終於人群中傳來一句解釋：

“同誌，你們給這孩子看看吧，這是她家的爺爺和弟弟呢。”

“不都可以認屍的嘛，這孩子爸爸剛剛去世，現在又出這麼大的事，簡直是要人承受不了啊。”

“太可憐了，明年就要高考了，這可怎麼活。”

抬著袋子的人聞言，回頭看了眼不遠處一個領導模樣的年輕男人。

“顧警官，您看......”

對方的視線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在我的身上停頓許久，才終於點了點頭。

拉鏈被緩緩拉開。

最先露出來的是薛毅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

此刻顱骨凹陷，滿臉屍斑，一看就是死了一段時間才被發現的。

我驚愕的低呼出聲，雙手捂住了唇。

又去看向另外一張蒼老的麵容，是薛大年。

“是爺爺和弟弟，是我的爺爺和弟弟，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淒厲的哭喊聲在小區的上空盤旋。

我的雙手死死的攥著裹屍袋的邊緣，因為用力過大，右手食指的指甲直接掀翻了起來，殷紅的血珠順著指節滑落，觸目驚心。

周遭不少鄰居都落下淚來。

我對每個人都好，還經常給小區裏的孩子們免費補習，大家都很喜歡我。

鄰居阿姨心疼的上前，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

“好孩子，別這樣，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

“馬上就要上高中了，你千萬不能一蹶不振，未來的日子還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