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沒想到，周明會找上門來。

他站在門口，一臉憔悴，眼底帶著血絲。

看到開門的是顧言之，他愣住了。

看到我從顧言之身後走出來，他臉上的表情變成了震驚和憤怒。

「念念？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顧言之的反應卻很平靜。

他側過身，甚至還露出了一個堪稱溫和的笑容。

「進來坐吧。」

他對周明說。

周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走了進來。

顧言之把他讓到沙發上，給我和他各倒了一杯水。

然後，他坐在了我的身邊，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

「周先生找我們念念，有什麼事嗎？」

他開口，語氣客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主人姿態。

周明沒有理他，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念念，跟我走。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顧言之輕笑了一聲。

他開始慢條斯理地，一件一件地，細數周明曾經對我做過的那些事。

他把我鎖在出租屋裏，不讓我出門。

他喝醉了酒，會對我動手。

他搶走我所有的錢，拿去賭博。

那些我拚命想要忘記的，不堪的過往，被顧言之用最平靜的語氣，一句一句地說了出來。

像是在陳述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我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

周明的臉色也由紅轉青，由青轉白。

「你閉嘴！」

他終於忍無可忍，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指著顧言之的鼻子罵。

「你他媽是誰？我們之間的事，輪得到你來插嘴嗎？」

顧言之沒有動怒。

他隻是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了一張照片，遞到周明麵前。

照片上，是周明在鄉下年邁的父母。

兩位老人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笑容慈祥，對正在被偷拍這件事，一無所知。

周明臉上的囂張氣焰瞬間熄滅了。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難以置信地看著顧言之。

「你......」

「滾。」

顧言之隻說了一個字，聲音很輕。

「再出現在念念麵前，我不保證他們明天的太陽，還能不能看見。」

周明驚恐地看了我一眼，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門被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公寓裏，再次隻剩下我和他。

顧言之收起手機，轉頭看向我。

那張溫柔的，寵溺的麵具，終於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讓我感到陌生的，冰冷的占有欲。

「他都找到這裏來了。」

他說，「看來，你還是沒死心。」

他從茶幾下，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支筆，放在我麵前。

是結婚申請書。

右下角，是他龍飛鳳舞的簽名。

「念念，你知道嗎？」

他盯著我，緩緩開口。

「當年你父母的公司，為什麼會突然破產嗎？」

我猛地抬頭。

「是周家做的。」

他一字一句，殘忍地揭開了我從未觸碰過的真相。

「他們覬覦你家的產業，設計讓你父親投資失敗，最終逼得他們走投無路。」

「是我，把你從那個地獄裏救出來的。」

「是我，一直在保護你。」

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他將那支筆，塞進我顫抖的手裏。

他的聲音像是惡魔的低語，在我耳邊響起。

他指了指門口的方向，那裏已經沒有了周明的身影。

「念念，簽了它，我就讓他，和你過去的一切，都徹底消失。」

他的指尖劃過我的臉頰，眼神幽深而瘋狂。

「或者，你想親眼看看，我還有多少種方法，讓他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