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前男友的出租屋裏逃出來後,是我繼兄顧言之收留了我。
他把我帶回他窗明幾淨的公寓,給我買了新衣服,為我做了一桌子好菜。
他摸著我的頭,語氣溫柔又繾綣。
「別怕,以後有哥哥在,沒人敢再欺負你。」
我躲在他為我打造的溫暖城堡裏,漸漸撫平了傷口,也對他生出了不該有的依賴。
直到那天深夜,我口渴起床喝水,看到他書房的燈還亮著。
門沒關緊,我看到他正對著滿牆的照片發呆。
那牆上,貼著的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我的照片。
從我被接到顧家的第一天起,每一個瞬間,或笑或哭,或喜或悲,都被他用鏡頭記錄了下來。
他指尖撫過我的一張笑臉,眼神偏執又瘋狂,嘴裏喃喃自語。
「我的念念,隻能留在我身邊,哪兒也去不了。」
我捂住嘴,渾身冰冷。
我以為
自己逃出了一個地獄,卻原來隻是踏入了另一個更深的深淵。
我踉蹌著後退一步,膝蓋撞上了走廊的矮櫃。
「砰」的一聲,在寂靜的深夜裏格外刺耳。
書房的門被拉開。
顧言之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念念?」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帶著一絲擔憂。
「做噩夢了?」
我僵在原地,血液像是被凍住了,無法言語。
他走了過來,身上帶著好聞的沐浴露清香,那是我為他挑選的味道。
此刻,這味道卻讓我感到窒息。
他抬手,似乎想碰我的臉。
我猛地向後一縮,躲開了他的觸碰。
他的手頓在半空中,公寓的感應燈亮起,照亮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受傷。
「怎麼了?」
他收回手,聲音壓得更低,像是在哄一個受驚的小動物。
「是不是渴了?哥哥去給你倒杯熱牛奶。」
他轉身走向廚房,沒有再追問。
我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看著他熟練地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倒進奶鍋裏加熱。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可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滿牆的照片,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牢牢困住。
牛奶的熱氣氤氳了他的眉眼,他端著杯子走回來,遞給我。
「喝了會睡得好一點。」
我機械地接過,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卻暖不了我冰冷的心。
我低頭喝了一口,餘光瞥見他關上了書房的門,動作自然,仿佛那裏隻是一個尋常的書房。
第二天醒來,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我摸到枕邊的手機,下意識地想給唯一的朋友發個消息。
我想逃。
這個念頭瘋狂地在腦海裏滋長。
剛走出臥室,就看到顧言之係著圍裙在準備早餐。
「醒了?快去洗漱,今天做了你最愛的水晶蝦餃。」
他回頭衝我笑,俊朗的臉上滿是寵溺。
我攥緊手機,快步走向洗手間。
路過餐桌時,我的胳膊不小心撞到了他。
手一滑。
手機直直掉進了他剛放在桌上的湯碗裏。
「呀。」
他驚呼一聲,立刻伸手去撈。
「念念,對不起,都怪哥哥沒把湯放好。」
他把濕透的手機撈出來,用紙巾擦拭著,臉上滿是歉意。
手機屏幕閃爍了兩下,徹底黑了下去。
我看著那碗湯,又看看他。
心裏一片冰涼。
太巧了。
巧合得像一場精心的設計。
「沒關係,修一下就好了。」
我故作鎮定地說。
「不行。」
他把手機丟進垃圾桶,語氣不容拒絕。
「都泡壞了,怎麼還能用。下午哥哥就帶你去買個新的。」
他拉著我坐下,「那些不好的朋友,就別聯係了,她們隻會帶壞你。」
午後,他真的帶我去買了最新款的手機。
他幫我設置好一切,把卡裝上,開機,然後遞給我。
嶄新的手機,幹淨得像一張白紙。
也像一座新的牢籠。
晚上,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從房間裏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個絲絨盒子。
他在我麵前單膝跪下,打開盒子。
裏麵是一條精巧的銀質腳鏈,上麵墜著一顆小小的鈴鐺。
「念念,喜歡嗎?」
他執起我的腳踝,那裏的皮膚因為他的觸碰,泛起一陣戰栗。
我想要縮回腳。
他卻握得更緊,不容我掙脫。
他將腳鏈戴在了我的腳腕上,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像一道冰冷的枷鎖。
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指尖輕輕撥動那顆鈴鐺。
「叮鈴。」
清脆的響聲,像是來自地獄的召喚。
「真好聽。」
他抬頭看我,眼神溫柔又偏執。
「這樣,不管念念走到哪裏,哥哥都能聽見了。」
我渾身僵硬,電視裏熱鬧的喜劇聲也變得刺耳無比。
我試探著開口,聲音幹澀。
「哥,我想出去找份工作。」
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念念,哥哥養得起你,你為什麼要出去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