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話落，程琬瑤局促地站起來，語氣卑微：

“沈小姐，很抱歉沒有提前告知你。要是你不同意我馬上離開！”

沈昭寧還沒開口，厲兆和立刻起身擋在程琬瑤麵前，眼神緊張。

沈昭寧心下了然，“程老師好像默認我會拒絕？”

“但你是星珩選的老師，我當然沒意見。”

厲星珩滿意地點頭，視線轉向程琬瑤：

“程老師上樓選個房間，家裏阿姨會幫你收拾。”

程琬瑤一眼挑中了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

“厲總，我能住這個房間嗎？”

“我從小住的房間都沒有窗戶，我真的很喜歡這個陽光能照進來的房間！”

這裏是沈昭寧的創作室。

厲星珩占有欲強，不喜歡她出去拋頭露麵。

尤其有了小和後，她為了全心全意照顧兒子，放棄了自己的事業。

這間創作室，是她唯一的念想，沒事的時候她就會來這裏繪畫設計。

厲星珩的目光下意識投向沈昭寧，眼底掠過一絲猶豫。

但程琬瑤期待的眼神和兒子的撒嬌一時占了上風。

厲星珩斟酌開口：“昭寧，我讓人把你的東西搬去隔壁？”

“那個房間更大，更適合你平常畫著玩。”

沈昭寧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這間畫室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處圖案都是厲星珩親手設計的。

他曾經拉著她的手許諾：

“很抱歉讓你為了這個家放棄了自己的夢想，但無論你放下多少次，我都會為你撿起來。”

他說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是獨屬於你的聖地。

可是現在，厲星珩卻親手將這個房間讓給了別人。

厲星珩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昭寧，琬瑤第一次來我們家。你作為女主人，是不是該大度點？”

沈昭寧平靜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厲星珩鬆了口氣，剛要叫傭人，程琬瑤柔聲阻止：

“厲先生，沈小姐每天待在家，肯定最清楚家裏的布局。”

“要不麻煩沈小姐幫我收拾房間，免得阿姨不細致，弄壞了房裏的東西。”

厲兆和拉住程琬瑤的手，立即附和：

“就是！媽媽是家庭主婦，最會收拾房間了！”

“琬瑤姨姨你可是大設計師，你的手是用來畫畫的，這些事還是讓媽媽做吧。”

厲星珩點頭：“小和說得對。昭寧，你自己收拾一下，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他們似乎都忘記了，在她成為妻子，媽媽之前，她也是一個優秀的設計師。

沈昭寧沉默地開始收拾。

畫稿、畫筆、顏料……承載夢想的物件被她一件件收進箱子。

搬走最後一個箱子時，腰背的酸痛讓她幾乎直不起身。

“媽媽！琬瑤姨姨第一次在家吃飯，快去做大餐！”

沈昭寧沉默地將菜肴端上桌。

厲星珩細心為程琬瑤夾菜。

厲兆和更是殷勤地把最好的都堆到她碗裏：“琬瑤姨姨多吃點！”

而辛苦了一天的沈昭寧坐在桌角，像個被遺忘的透明人。

深夜，沈昭寧疲憊地陷進床褥。

腰間纏上灼熱的手臂，厲星珩帶著情欲的沙啞呼吸噴在耳後：

“老婆，我們好久都沒做過了。”

沈昭寧身體一僵，輕輕推開他：“我累了。”

厲星珩撐起身，打量她蒼白的臉。

他歎了口氣，拉開被子正要重新睡下，這時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厲星珩連忙起身。

“有個線上緊急會議，我去書房。你先睡。”

厲星珩剛走，沈昭寧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沈小姐，打擾了。房間好熱，找不到空調遙控器，能麻煩你送過來嗎？放在門口就好。”一種莫名的預感在心中打轉。

沈昭寧披上睡袍，往她原本的創作室走去。

“嗯……好舒服……再重一點啊…”

“星珩……我們給小和生個妹妹好不好……”

沈昭寧的目光透過門縫。

精準撞上程琬瑤挑釁的眼神。

程琬瑤主動迎向更猛烈的撞擊，紅唇無聲開合，對著她清晰地口語：“好……熱……”

門內，厲星珩將程琬瑤死死抵在書桌上，埋首在她頸窩舔咬，發出熟悉的喘息。

……

從這天起，沈昭寧每天都會收到程琬瑤發來的照片。

厲星珩沉睡的側臉，靠在她的裸肩。

淩亂床單上的曖昧痕跡。

有時候甚至是幾分鐘的小視頻。

沈昭寧不堪其擾，夜夜睡得不安穩。

又一個無眠清晨，頭痛欲裂的沈昭寧強撐著送厲兆和上幼兒園差點遲到。

厲兆和跳下車，小臉拉得老長：“媽媽怎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媽媽別下來了，你好磨蹭！”

沈昭寧隻能坐在車裏。

車外，厲兆和一手拉上厲星珩，一手無比自然地牽起程琬瑤，一臉驕傲的說：

“看！這是我的爸爸媽媽！”

厲星珩沒有出言反駁。

回程車上，副駕的程琬瑤回頭，堆起虛假歉意：

“哎呀，沈小姐，小孩子不懂事瞎說，別往心裏去呀。”

開車的厲星珩也附和：“小和差點遲到不高興，才這樣的。昭寧，你別和小孩計較。”

心中下意識泛起一陣酸脹。

沈昭寧慢慢緩過來，偏過頭看窗外。

她以後不會放在心上的。

過不了多久，她就不會是他的媽媽了。

這些不在意她的人，她一個也不會要。

半個月後，她就會帶著媽媽永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