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端著搪瓷缸站在門口,熱水騰起的白霧模糊了視線。
沈硯舟生病請假,白秀第一個丟下地裏的活送他去醫院。
沈硯舟要吃魚,白秀半夜下水去捕魚。
就連今天,他因醉和我同房。
白秀也知道送醒酒糖。
我時常想,有這樣一個幫我的好姐妹,是我的福分。而現在隻覺得羞恥和不忿。
門外又響起熟悉的腳步聲,青布鞋尖從門縫底下露出來。
白秀的腳步聲在門外停住,她輕輕叩了兩下門板:“蘭姐,我蒸了紅糖米糕......”
我死死攥著搪瓷缸沒應聲,熱水燙得指尖發紅。
我不能接受,和我關係最好的姐妹居然和沈硯舟早有勾連。
她見我不答,她的聲音卻突然拔高:“硯舟哥!硯舟哥你在嗎?”
我的心猛然收縮。
裏屋的門猛地被拉開,沈硯舟披著外衫快步走出來。
“白秀來了?你怎麼不開門!”
我伸手想攔,卻被他側身避開。
他拉開門閂的瞬間,白秀像隻受驚的兔子撲進來,差點撞進他懷裏。
“蘭姐怎麼不讓我進來......”她紅著眼眶,手裏捧著的油紙包還在冒熱氣。
沈硯舟回頭看我,眼神冷得駭人:“你什麼意思?捉弄人很好玩嗎!”
“大半夜的,她來送什麼米糕?”我嗓子發緊,“今天是我們新婚夜啊......”
“閉嘴!”他厲聲打斷,拽著白秀就往外走,“我們出去說。”
木門在眼前重重摔上,震得牆灰簌簌往下掉。我盯著門板上斑駁的樹影,聽見外頭傳來隱約的啜泣聲。
我心碎了一地,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沈硯舟獨自回來了。
他臉色鐵青,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憑什麼不讓白秀進來?你知不知道晚上她一個人在外麵多危險!她好心......”
“好心?”我掙開他的手,從炕席底下抽出那張泛黃的照片,“那這個呢?也是好心?”
照片上的白秀紮著兩條麻花辮,正對著鏡頭笑。
沈硯舟臉色驟變,伸手就要搶:“還給我!”
“我送她的生辰禮,怎麼會在你這?”我把照片藏在身後,“你娶我,是不是就為了天天能看見她?”
“胡說八道!”他耳根漲得通紅,“那是......那是是我撿的!”
“撿的?”我指著照片邊緣被撕掉的痕跡,“這是我和白秀一起照的,怎麼就剩她一個?”
沈硯舟突然語塞,額角暴起青筋。
就在這時,院門吱呀一聲響,母親挎著竹籃走了進來:“蘭子,媽給你們送新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