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媽媽已經走了。
她又去相親了。
家裏沒飯,我像往常一樣去樓下的餐館打半天工,換來一碗麵條。
老板娘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眼中湧現心疼。
她在我對麵坐下,柔聲道:
“丫頭,聽說你考了690多分。我給你包了個紅包。你別嫌棄少。”
我趕緊擺手拒絕。
老板娘卻硬塞在我手中。
“你給我兒子輔導了這麼久的功課,這點錢就當輔導費。你必須收下!”
我鼻子發酸,默默收下紅包。
也好,有了這些錢,我就不用走路去找爸爸了。
老板娘激動地說。
“丫頭,要不你以後就來阿姨這給弟弟妹妹補習功課?阿姨給你開工資,按小時算!肯定比你端盤子強!”
我搖了搖頭,淡淡地笑了。
“謝謝您,但是我要走了。”
阿姨恍然大悟,“我知道,你媽媽說你就要去你爸那兒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不是的阿姨,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的聲音很小,阿姨也忙著招呼新來的客人。
這句話她沒有聽見。
可她的兒子卻歪頭問我。
“姐姐,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嗎?”
我點頭。
男孩將他的玩具遞給我。
“姐姐,這是賽羅奧特曼。以後無論你去哪裏,它都會保護你。”
“祝你一路順風!”
我眼眶猛地一熱,視線瞬間就模糊了。
這個世界多麼諷刺啊。
給予我最後一點溫暖的,竟然是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小孩和他的玩具。
我回到家,背上行李準備離開。
門卻被忽然推開。
媽媽和一個男人跌跌撞撞地擁吻進門。
看見那個男人的一瞬間。
我瞬間血液倒流。
是他。
幾年前,媽媽和他交往,兩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我也改口叫他爸爸。
直到某個黑夜,一雙手攀上了我的大腿。
那晚,小小的出租屋雞飛狗跳。
媽媽像瘋了一樣把他打罵出去。
那時,媽媽是愛我的。
可現在,她就站在他身邊,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
而那個男人看著我的眼神依舊帶著那種令人不適的、黏膩的打量。
媽媽被激怒了。
“你怎麼還沒走?”
我張口,發現自己的嗓音無比沙啞。
“媽,你為什麼領他回來?”
“你胡說什麼!”媽媽急了,聲音猛地拔高,帶著一種被戳破偽裝的羞憤。
“那都是誤會!早就過去了!劉叔叔現在是好心來看你!你別不識抬舉!”
“誤會?”我心臟抽痛,“他當時摸了我大腿半小時,也是誤會?”
我有些崩潰。
“我能接受你帶任何男人回家,可唯獨他不可以。”
媽媽奪過我的行李,扔出門外。
“滾!你給我滾!現在就滾!”她麵目因為憤怒和難堪而扭曲。
“你這個白眼狼!我白養你這麼大了!一點都不知道為我著想!你就見不得我好是不是?!滾去找你那個混蛋爹!看他要不要你!”
巨大的關門聲在身後響起。
我呆愣地看著地麵。
舊拉鏈不堪重負,帆布包摔在地上的瞬間裂開。
裏麵那幾件單薄的衣服、那張珍貴的全家福,還有小男孩送的賽羅奧特曼......
全都散落出來,狼狽地躺在地上。
那一刻,心裏有什麼東西,徹底碎了,化了灰,風一吹,就什麼都沒了。
我輕聲道。
“媽媽。”
“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