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待她在劇痛中蘇醒時,離大婚之日僅剩兩日光景。
她強撐著病體坐起身來,幾個貼身丫鬟跪在榻邊哭得梨花帶雨,顫聲說道太子殿下下了嚴令,不許她們請大夫前來,這幾日郡主能熬過來,全憑老天爺保佑。
嘉定想要笑,卻牽動得渾身筋骨都疼痛難忍,她艱難地吩咐丫鬟去準備些清粥小菜,她就算是死,也要離司英遠些才好。
她揮手趕走了所有的丫鬟,獨自開始收拾自己的物什。
嘉定身為郡主,本就沒有太多私人物品,屋中的擺設大多都是皇上禦賜,唯有一冊詩詞,是嘉定隨身攜帶的。
她輕撫著書冊,腦中回想著她一首首為司英做的詩詞。
從初遇到背叛,仿佛過了一世那般漫長,嘉定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鏡麵上,把所有回憶都封印在這麵寶鏡之中。
衣櫃裏擱著一件未完工的衣衫,司英素來偏愛月白色,這些年他的衣物都是嘉定親手縫製。
一旁還有本小冊子,密密麻麻記著司英愛吃的菜肴,還有些是嘉定新琢磨出的菜譜,原本想著等司英回來便親手做給他品嘗,如今卻再無用處。
她慢條斯理地收拾了滿滿一箱子要丟棄的物什,宮中不許動火,嘉定便將箱子沉入後院的池塘深處,她不知自己將去往何方,也沒必要帶這些身外之物。
司英在大婚前一日,撤去了門外看守。
"嘉定,這次不過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你若再敢傷害文心,我斷不會輕饒了你。"
"太子放心,永遠不會有下次了。"
她語氣冷漠疏離,司英忽然有些不習慣,從前無論發生何事,嘉定總是笑臉相迎,從未如此頹喪過。
"我警告你,後日的婚禮,不許出任何差錯,否則連父皇也保不住你。"
嘉定眼眶不禁泛紅。自己一片真心,原來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從前旁人都笑她癡心妄想,她還嘲笑那些人不懂情愛真諦,原來一直都是旁觀者清。
司英很少見她落淚,以為她又在變著法子糾纏自己,冷著臉譏諷道。
"父皇賜婚,我自然不敢違抗,畢竟你如今也無處可去,隻要你安分本分,我會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嘉定搖搖頭,她何時缺過榮華?除了他司英,她又何時在意過其他?
"司英,我後悔了。"
她後悔當初拋下一切追隨他,後悔蹉跎了這許多年光陰追求一份不屬於她的情愛,更後悔當初救過他。
"後悔對文心做過的事了嗎?哼,算你還有點良心,永遠記住你的身份,別再不識好歹。"
嘉定沒有解釋自己究竟後悔什麼,也沒那個必要了。
司英起身整理衣袍。
"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收拾一下跟我走,今日是文心的生辰,給你個機會,去給她賀壽,順便賠個不是。"
說罷便朝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上前架起嘉定就要出門,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她。
嘉定被強行扶起,腳步虛浮,卻不得不跟著司英往外走去。
她心中苦笑,曾幾何時,她也是金枝玉葉的郡主,如今卻要被迫去給一個雅妓賀壽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