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我衣衫淩亂回了小院子。
祖母被火燒掉肉的骨頭隱隱發黑。
趙憐兒兄長即將出征,蕭策提前陪她回門。
滿院子禮品,其中有我做夢都想給祖母求的老參,趙憐兒輕易便得了十盒。
蕭策問我想要什麼回門禮。
我仰望著他。
“太子忘了,祖母走了,我已經沒有家了。”
蕭策皺眉,留下一句晦氣。
他讓我跟在後麵,陪他和趙憐兒回門。
夜晚趙府家宴,歡聲笑語。
我像個冰雕,守在門口,思緒恍然回到救下蕭策的那個新年。
祖父尋了半月草藥,摔斷了腿,賣了藥錢,給蕭策買了珍貴的養身鹿血酒。
除夕夜裏,祖父拿出兩壇酒,把鹿血酒給了蕭策,嘴上說都是一樣的。
可我和蕭策都知道,祖父沒錢買多餘的酒,喝了整晚的水。
那夜,蕭策紅著眼摟著我發誓。
“裳兒,等我回京,定要讓祖父喝最好的酒,讓祖母穿最暖的衣。”
但後來,祖父沒熬過那個冬天。
蕭策出門請大夫,再也沒有回來。
僅僅才過兩年而已,寒冬越來越冷了,我的心也等到僵硬了。
趙府的庶子女們為了巴結趙憐兒,朝我砸了石頭。
我摸摸額上的血,眼裏毫無波瀾。
見我這般平淡,他們越發憤怒。
“鄉野賤人,搶了我們長姐位置,怎麼不去死!”
“依我看,國師定是看走了眼,這賤人怎麼可能身負國運?”
“各地雪災,我看就是這賤人帶來的不詳之兆,我們替太子和阿姐教訓教訓她。”
他們將我拖到假山後,剝掉我衣衫,往我嘴裏塞臟汙的泥雪。
無數個耳光打在我臉上,我掙紮著想要逃離,身下的血在雪地上蜿蜒好長好長....
趙憐兒歡快的聲音響起。
“阿策,雪天在涼亭炭烤煮茶最合適不過,快來啊....”
蕭策對她寵溺一笑,看見渾身是血的我時,微微停頓。
他眼裏似乎閃過什麼,最後隻是皺起眉頭冷哼。
“真臟,換身婢女衣,過來服侍!”
身後趙憐兒柔柔開口。
“阿策,今年確實多地雪災,你覺得跟謝裳有無關係?”
蕭策剛想說什麼,侍衛驚慌來報。
“太子殿下,太後她老人家仙逝了!”
蕭策猛然起身,匆匆出將軍府時遇上了我。
他眼裏夾雜著憤怒,居高臨下掐著我的脖子。
“是你,是你害死了孤的祖母!”
趙憐兒抹淚。
“謝裳,你來京之後,厄運連連,真是個煞星!”
蕭策狠狠將我扔在地上,轉身離開。
走時吩咐。
“國師之言有誤,剝去謝裳太子妃之位,囚禁冷宮,等孤回來發落。”
趙將軍查出,老國師跟我祖父曾同門過。
國師被賜毒酒,臨死時哈哈大笑。
“命數啊,該來的終究會來,要走的留不住啊。”
蕭策來冷宮時,我已經跪在門口等候多時。
雪落在身上,蓋住了我單薄的身體。
他冷笑。
“謝裳,若不是你,憐兒早就名正言順成為孤的正妃,孤的祖母也不會死。”
我重重磕頭。
“是,謝裳有罪,願意受任何懲罰,隻求太子一言九鼎,允許我將祖母屍體留到第三日。”
蕭策應了。
讓我洗漱幹淨,接待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