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深愛如晚風

第四章：絕望的約定與快遞疑雲

程祁用盡各種方式逼我提離婚無效後，他終於失去了耐心，親自將那份冰冷的離婚協議書拍在我麵前。

“簽字。”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我看著白紙黑字上刺目的“離婚”二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我幾乎是本能地、用盡全身力氣嘶吼：“不可能！”

他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子，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林之眠，別逼我把事情做絕。好聚好散，給彼此留點最後的體麵，不好嗎？”

體麵？我的世界早已因為他支離破碎，體麵又值幾錢？我知道拒絕隻會換來更深的羞辱和傷害，可我就是無法放手。五年婚姻，我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愛戀，早已深入骨髓，強行剝離，無異於剜心剔骨。

“撕拉——” 我猛地抓起桌上的協議書，在程祁驚愕的目光中，將它撕得粉碎！雪白的紙片如同祭奠的紙錢，紛紛揚揚飄落一地。

“林之眠！你瘋了嗎？！”他勃然大怒，額角青筋暴起，指著我的鼻子厲聲斥責。後麵的話像狂風驟雨般砸向我，指責我的任性、自私、不可理喻，仿佛我是這段婚姻裏唯一的罪人。

我麻木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刻薄的字眼像冰雹一樣砸在身上。喉頭像是被一團浸滿苦水的棉花死死堵住，吞咽困難，更發不出任何辯解的聲音。我隻是拚命地搖頭，像一個壞掉的玩偶。

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比合租的陌生人還要冰冷。他視我如空氣，我則像一個絕望的幽靈，在他留下的氣息裏徒勞地遊蕩。我不止一次問自己，為什麼還要這樣卑微地糾纏？在他一次次說出“滾”的時候，在那些徹骨的寒冷裏，放手似乎才是解脫。

可每次我鼓起勇氣想要開口，想要說“好，我同意”，一股劇烈的絞痛就會從胃部猛然竄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冷汗瞬間浸透衣衫，痛得我蜷縮在地，窒息般的絕望感扼住喉嚨。身體在用最激烈的方式抗拒著失去他。

這天，他難得在家吃晚飯。餐桌上隻有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死寂得令人窒息。他吃完，放下碗筷，起身就要回書房。

“程祁！”我叫住他，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眼淚毫無預兆地先一步湧了出來。

他腳步頓住，沒有回頭，背影透著濃濃的不耐煩：“又怎麼了？”

我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血腥味。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仿佛即將墜入深淵。我幾步衝過去，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扯住了他的衣角。他身體一僵，但沒有立刻甩開。內心掙紮如同地獄之火在煎熬，最終，那蝕骨的恐懼和對失去的無法承受，壓垮了最後的自尊。我閉上眼睛，用盡畢生力氣，從齒縫裏擠出微不可聞的兩個字：“…離婚…”

他猛地轉過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深邃的眼眸死死盯著我，裏麵翻湧著複雜難辨的情緒，有驚愕，有一閃而過的痛楚，但最終都被一種冰冷的決絕覆蓋：“好。”

這一個“好”字，像重錘砸碎了我最後的幻想。巨大的悲痛瞬間將我淹沒，我哽咽著，語無倫次地提出那個卑微到塵埃裏的條件：“我…我同意離婚…但…但我有個條件…最後30天…你…你要像從前那樣對我…像我們剛結婚那樣…如果…如果30天後…我還是挽回不了…我立刻簽字…絕不糾纏…”

他沉默了。時間仿佛凝固。就在我以為他會拒絕時，他卻斬釘截鐵地開口，聲音冷硬如鐵：“不行。林之眠，我沒有這麼多時間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如刀，“10天。就10天。10天後早上9點，民政局門口見。”

說完，他不再看我，轉身，卻走向了主臥的方向。那個曾經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溫暖空間。他關上門，再次留給我一個冰冷決絕的背影。一個我永遠也無法拒絕他任何要求的、可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