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漪從裏屋走了出來,她看了一眼文書,又看了看我的臉色,便明白了大概。
她對趙將軍微微福身,語氣不卑不亢。
“這位將軍,民女薑漪,是淩雲的大夫。”
趙將軍瞥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
“大夫?那正好,快讓他收拾東西上路,別耽誤了時辰。”
“恐怕不行。”薑漪搖了搖頭,神色平靜。
“淩雲舊傷未愈,又添新疾,身體孱弱,實在不宜長途跋涉。”
“若是路上出了什麼差池,耽誤了陛下的差事,這個責任你我誰也擔不起。”
趙將軍臉色一沉:“你的意思是,要抗旨?!”
“不敢。”薑漪笑了笑。
“隻是作為醫者,我必須對我的病人負責,陛下仁德,想必也不會強人所難。”
“不如這樣,趙將軍先在此地盤桓三日,容民女為淩雲好生調理。”
“三日後,若他身體好轉,我親自陪同他上路,以確保萬無一-失。”
“這期間,我也會修書一封,托人快馬送往京城,向陛下稟明情況,以免誤會。”
她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不抗旨的態度,又提出了合情合理的延期要求。
還主動提出要向陛下彙報,讓趙將軍找不到任何強行帶人的理由。
趙將軍的臉色變了又變,他顯然沒想到會遇到這麼一個難纏的女醫。
他帶來的人手雖然多,但文書上寫的是請,若是強行擄人導致欽差病死途中,他也脫不了幹係。
最終,他隻能咬牙道:
“好!就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若是他還不能上路,休怪本將不客氣!”
說罷,他便帶著人,在藥廬附近住了下來。
趙將軍走後,我立刻看向薑漪,眼中滿是憂慮。
“別怕。”她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
“這份密旨有古怪,陛下即便要派人,也斷不會如此倉促,更不會通過兵馬司下達。”
“這三天,足夠我們查清楚了。”
當天晚上,薑漪就放出了一隻信鴿。
我這才知道,她看似閑雲野鶴,實則在各地都有自己的聯絡點。
兩天後的深夜,回信到了。
薑漪看完信,臉色凝重地對我說:“淩雲,我猜的沒錯。”
“宮裏根本沒有下達過這樣一道旨意,這份文書,是偽造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偽造聖旨,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李昭婉為了逼我出去,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她要的,不是你去吊唁。”薑漪看著我。
“她要的,是藏在皇陵裏,隻有你能找到的東西。”
第三天,趙將軍如期而至。
“怎麼樣?可以上路了嗎?”她有些不耐煩。
薑漪將一碗藥遞給我,示意我喝下,然後才轉身對趙將軍說:
“趙將軍,我們恐怕走不了了。”
“大膽!你說什麼?!”
“你的意思是要公然抗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