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如山倒,本來還有一個月時間的我已經是強弩之末。
我躺在床上,冰若遊絲,開始了回馬燈。
我看到了還是棄嬰的沈念念。
彼時我和沈衡正打算去吃晚飯,發現了垃圾桶裏渾身爬滿螞蟻,小聲哭泣的棄嬰。
我和沈衡身體康健,正準備孕育自己的孩子,可看到她的那一刻卻心軟了。
我們給了她一個家,取名念念,寓意惦念她的生恩,也期盼她有美好的未來。
我們對她視如己出,竭盡所能給她最好的。
直到沈念念十歲那年,我意外懷孕,我們欣喜地告訴她,她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本以為她會很開心,可她卻像被點燃的炮仗,大哭大鬧,甚至偷偷跑去舉報我們超生。
無奈之下,我和沈衡才告訴她是收養的真相。
我們以為她隻是害怕愛被分走,加倍對她好,並承諾絕不會偏心。
沈意出生後,她表現得無比喜愛這個妹妹,搶著抱,搶著喂奶。
我們都信了,都以為沈意的死是個我疏忽導致的意外,對她更加愧疚,幾乎有求必應。
原來,全是假的!全是演的!
彌留之際,我回光返照般坐起身。
“沈衡,快,快去請律師和公證員,我要立遺囑。”
立完遺囑後,我仿佛抽幹了最後一絲生機。
沈衡握著我的手,哭得像個孩子。
我死了。
我的靈魂居然沒有即刻消散,而是陪在了沈衡身旁。
我的葬禮上,沈念念帶著她的新婚丈夫吳傑和婆婆,在我靈堂前不是哀悼,而是逼宮。
“爸,媽走了,她名下的財產有我一半。”
沈念念甚至直接帶來了房產中介,他們打量著我和沈衡為了沈念念買的住了十年的學區房。
“這房子地段好,能賣不少錢,趕緊找中介來估個價,把錢分了,我和吳傑剛新婚,等著換大房子呢。”
沈念念臉上看不出悲傷,隻有精明。
沈念念的老公吳傑和她婆婆王芳也幫腔道。
“是啊,親家公,你可別以為念念外嫁出去就想著貪這筆遺產,這可是親家母留給她的東西呢。”
我以靈魂狀態漂浮在一旁,被他們的無恥氣得渾身顫抖。
我衝上去想給她一耳光,從小到大我都沒舍得打過沈念念,唯一這次打,手掌卻穿透了她的身體。
我站在靈堂看著沈念念帶著婆家人步步緊逼,心下焦躁不安。
沈衡穿著喪服,背影佝僂。
他緩緩轉過身,眼裏布滿血絲和徹骨的寒意。
“賣房子?分錢?念念,你媽死的時候叫你來你說忙,錯過了她立遺囑。”
“遺囑?什麼遺囑?”
沈念念皺眉,眼裏滿是警惕。
沈衡不急不緩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