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的,給我寫個欠條,不然我現在就去醫院門口拉橫幅,讓所有人都看看,你們這對癌病夫妻是怎麼欺負我的!”
她逼近一步,拿出印泥。
“按手印!”
病房此時外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
我捂著胸口,喘不上氣。
沈衡老淚縱橫,想說什麼,最終隻是頹然地閉上眼。
為了息事寧人,為了我能安靜一會兒,在那份荒唐的欠條上,我們簽了字,按了印。
沈念念心滿意足地揣起欠條,扭著腰走了。
甚至沒回頭看咳得撕心裂肺的我一眼。
自從簽完欠條,沈念念就再也沒來病房看過我。
沈衡每次都讓我放寬心,養病要緊。
一周後,沈衡外出給我買粥,被一輛闖紅燈的車撞了。
沈衡腿骨骨折,也住進了同一家醫院。
禍不單行,我的病情忽然急劇惡化,醫生下了病危通知,需要家屬立刻簽字手術。
我忍著劇痛,第一個電話打給了沈念念。
“念…念念,快來醫院…你爸出車禍了,我…我也不行了…要簽字…”
沈念念電話那頭吵吵嚷嚷,像是在試婚紗。
聽到我說話的內容,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卻不是擔心。
“簽字?簽什麼字?媽,我明天就婚禮了!你和我爸一個癌一個癱,是不是誠心給我觸黴頭?”
“你們怎麼回事啊,盡給我添亂!你們一個都來不了,讓我婆家怎麼看?讓我臉往哪擱?讓我爸趕緊好起來,必須來參加婚禮,給我撐場麵!”
“他…他來不了。”
我躺在病床上,覺得冷風咧咧。
“那我不管!簽什麼字?你自己不能簽嗎?”
她的聲音尖銳又嫌棄。
“行了行了,我很忙,掛了!”
她根本也不問我們在哪個病房,病情如何,徑直掛了電話。
忙音像鈍刀子割著我的耳朵。
最後,我隻能打給一位老朋友,求她來幫我簽了字老朋友.
老朋友趕了過來,看到我紅著眼眶簽了字。
“真是作孽哦,王雪,你那個養女真是養不熟啊。”
養傷期間,沈念念倒是破天荒來了次醫院,她手裏提了個醫院門口隨手買的果籃。
“媽,對不起啊,前端時間太忙了,真沒顧得上。”
“我婚禮你們都沒來參加,吳傑他們親戚還老追著問,煩都煩死了。”
我聽著她嘴上自然的抱怨,毫無耐心。
我問她:“在你眼裏,爸媽的命比你的你婚禮重要是嗎?你就連簽個字的時間都不肯抽出來。”
“欸呀媽,這是我一輩子的大事,你能不能懂點事,非要讓我難做是嗎?結婚請帖已經發出去了,日子也定好了,這怎麼改你告訴我?”
我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譏笑道:“所以你就雇人假裝我們?在婚禮上致辭?”
“對不起媽,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嗎?再說一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別生氣了。”
她嘴上道歉,眼睛卻滴溜溜轉。
她坐在病床旁陪了會,等到主治醫生來查房的時候眼睛一亮。
在醫生查完房,她立刻跟上去,拉住主治醫師在走廊低聲問。
“醫生,我媽這情況…大概還能撐多久?”
“一個月。”
我正好艱難地挪到門口想倒水,聽到這話,心徹底涼透。
緊接著,我聽到她壓低聲音打電話,語氣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吳傑,放心,我盯著呢,肯定讓她死前把遺囑寫了,遺產必須全是我的!”
“我爸?我爸死了他的所有東西也是我的,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