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通訊,我徹底耗盡了所有力氣,倚靠在床頭,怔怔地凝視著自己被包裹的右手,一滴眼淚流了出來。
不是為了陳嶽,而是為了我被中斷的藝術人生。
我哥的效率極高,次日清晨,他就帶著一疊文件出現在我的病房。
我一邊聽著哥哥的敘述,一邊用左手翻閱著文件,紙張在我指尖簌簌作響。
“你隻顧著埋頭創作,很少過問工作室的商業運營,這幾年陳嶽在背後做了不少手腳。”
“你好幾個沒有公開的核心設計方案,都被陳嶽拿去申請了著作權,登記人寫的都是那個郝婉婉的名字。不止如此,他還以發薪和項目獎金的名義,把工作室大筆的流動資金轉到了郝婉婉的個人賬戶上。”
“還有,陳嶽這些年不斷用工作室的名義在外麵購置畫材和設備,但倉庫裏根本沒有這些東西,所有的收貨地址,都指向了那個女人的畫室......”
哥哥的話還在耳邊,我的大腦卻一片轟鳴。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我的工作室一直是業內原創設計的標杆,可在陳嶽運營的這兩年裏,他總對我說我的風格固化,市場已經審美疲勞,必須尋求突破。
就算偶爾有商業合作,他也說對方要求苛刻,利潤微薄,導致工作室的收入一直難以提升,才需要我不斷投入個人積蓄來維持。
這兩年來,我與陳嶽感情穩定,他也時常為工作室的業務奔波到深夜,所以我從未懷疑過他,隻覺得是我的創作進入了瓶頸期,是我跟不上市場的變化。
原來,原來。
原來一直是陳嶽在背後搗鬼!
哥哥還在繼續說,我抬了抬左手,讓他停下。
“除了工作室的賬目,這個郝婉婉,你也幫我徹底查清楚。”
哥哥的表情同樣凝重。
“我也正想和你說,這個郝婉婉是誰?陳嶽幾乎把工作室的資產都搬到了她的名下。”
我努力平複著情緒,將我私人雲盤的訪問權限發給了哥哥。
接下來的幾天,哥哥全力幫我搜集證據,我則留在診所繼續治療,等待著右手拆掉紗布的那一天。
陳嶽來過幾次,想進病房看我,全都被我哥安排的安保人員擋在了外麵,一次都沒能見到我。
直到一周後,我和哥哥正在辦理出院手續,病房電視裏正在直播一場行業訪談。
是陳嶽聯合幾位業內知名評論家發起的一場線上直播。
他手裏拿著幾份文件,滿臉沉痛地麵對鏡頭。
“各位都很關心,我的妻子,插畫師蘇向晚女士,最近很少公開露麵。我們對外的說法是她在專心準備畫展,但事實是,她的創作狀態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上周因為一次意外,她的右手受傷,這更是讓她情緒徹底崩潰。”
“從今天起,作為蘇向晚的丈夫,我將暫時接管工作室的全部事務。”
他一邊說,一邊聲音哽咽。
“想必圈內的朋友們也清楚,一個創作者的狀態是多麼重要。請大家放心,我會守護好她的心血,等她調整好狀態。”
“同時,我也會將更多機會留給像郝婉婉這樣有才華的新人,為我們這個行業注入新的活力!蘇向晚的成就屬於過去,而未來,屬於那些更有潛力的年輕人!”
陳嶽話音落下,評論家們紛紛表示讚同,直播間的彈幕也瞬間被“支持陳老師”、“期待新人”的言論刷屏。
電視前的我左手緊緊握成拳,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陳嶽那張偽善的臉上。
陳嶽好大的手筆!
我看向身旁的哥哥,用冰冷的聲音說道。
“不回去了,直接去現場。”
“我要讓陳嶽親眼看著,他是怎麼把他和那個女人的未來,一起葬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