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妄是圈子裏出了名的浪蕩太子爺,飆車、打架、玩命,樣樣精通。
直到遇見宋知霜,野馬竟像是突然被套上了韁繩。
她說她怕血,他就再沒打過架,她說她怕他出事,他就再沒碰過賽車。
圈子裏都說,謝妄這回是徹底栽了,愛慘了那個清純幹淨的宋知霜。
可五年了,他從來沒給過她一個名分。
跟在謝妄身邊的第五個年頭,宋知霜突然接到他兄弟的電話。
“知霜!你快來賽車場!妄哥瘋了,要去跑死亡賽道!”
宋知霜手指一顫,手機砰的一聲墜地。
死亡賽道,是謝妄當年玩命的地方,自從和她在一起後,他就再沒碰過。
等她趕到時,賽道邊已經圍滿了人。
她撥開人群衝進去,卻在看清眼前一幕時猛地停住腳步。
一個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正抱著謝妄的腰,眼眶通紅:“我不要那條項鏈了,你別去好不好?”
謝妄低頭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宋知霜熟悉的、恣意的笑:“乖,在終點等我。”
說完,他轉身跨上賽車,引擎轟鳴的瞬間,宋知霜的心臟狠狠一沉。
“謝妄!”她衝上去拍打車窗,“別去!那條賽道——”
車窗降下,謝妄側臉冷峻:“讓開。”
兩個字,凍得她渾身發冷。
賽車如離弦的箭衝了出去。
“瘋了!妄哥真是瘋了!”
“這速度……不要命了嗎?”
“為了條項鏈,至於嗎?!”
宋知霜死死攥著手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道隨時可能衝下懸崖的車影。
她想起他曾經因為她一句害怕,就輕易放棄了摯愛的速度與激情,可現在,為了博另一個女孩一笑,他可以把命都豁出去!
最後一個死亡彎道,謝妄非但沒有減速,反而猛地加速,輪胎冒出陣陣白煙,最終第一個狠狠衝過終點線!
“贏了!!”
人群爆發出歡呼。
然而,巨大的慣性讓車子徹底失控,猛地撞向旁邊的防護欄!
“謝妄!”
“妄哥!”
所有人都嚇瘋了,潮水般湧了過去。
宋知霜隻覺得雙腿發軟,幾乎是踉蹌著跟著人群跑過去。
隻見謝妄艱難地從變形的駕駛艙裏爬出來,額角淌著血,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手裏緊緊攥著一個絲絨盒子,遞給衝過來的兄弟。
“給瑟瑟……快,派人先送她回去……她暈血……”
話沒說完,他身體晃了晃,直接暈了過去。
眾人手忙腳亂地接住他,一部分人先送同樣嚇壞了的秦瑟離開,大批人則慌忙抬起謝妄,火速送往醫院。
宋知霜一言不發,沉默地跟著上了車。
謝妄被送進急救室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煎熬無比。
突然,手術室的門打開,護士急匆匆地出來:“怎麼辦,傷者大出血!他是罕見的Rh陰性血,醫院血庫告急!”
Rh陰性血?!
謝妄的兄弟們頓時炸開了鍋,急得團團轉,紛紛掏出手機打電話。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平靜的聲音響起:“我是Rh陰性血。抽我的。”
眾人愕然回頭,看到站在角落、臉色比燈光還白的宋知霜。
兄弟幾個對視一眼,眼神裏的愧疚幾乎要溢出來。
“知霜,你……”
“抽吧,救人要緊。”宋知霜打斷他,語氣沒有任何起伏,直接跟著護士去了采血室。
針頭刺入血管的瞬間,宋知霜眉頭都沒皺一下。
“600cc了,不能再抽了。”護士擔憂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
“繼續。”她聲音很輕,卻堅定,“他需要多少就抽多少。”
鮮紅的血液順著導管流出,她的視線開始模糊。
抽到1000cc的時候,他的血夠了,她也再支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躺在休息室的病床上,窗外天色已暗,不知道謝妄怎麼樣了。
她強撐著起身,扶著牆慢慢往他的病房走。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對話。
“妄哥,你之前不是挺喜歡知霜的嗎?怎麼突然為了秦瑟去玩命?你知道知霜這次給你獻了多少血嗎?她簡直愛慘了你,我都不敢告訴她你已經移情別戀了。”
謝妄頭上纏著紗布,卻依舊掩不住那股浪蕩不羈的勁兒,他點了根煙,懶散地靠在床頭。
“之前是挺喜歡知霜的,但總覺得……差點意思。直到遇到瑟瑟,才對味。”
他說得漫不經心,卻字字誅心,“我好像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心動,那種感覺,跟知霜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過。
兄弟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可知霜跟了你五年啊,你就這麼……不要她了?”
“嗯,不要了……”
話音剛落,門外,宋知霜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消防栓,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誰在外麵?”
“不會是知霜吧?”
“怎麼可能?要是知霜,聽到妄哥這麼說,早哭著衝進來了!估計是野貓吧,別管了。”
門外的宋知霜,緩緩鬆開了捂著嘴的手。
可她沒有如他們所說,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反倒臉上幹幹淨淨,沒有一滴眼淚。
她默默轉身離開,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接通後,那頭傳來一個低沉清冷的男聲:“喂。”
“謝總。謝妄有了更喜歡的女孩。我的愛,已經管控不了他了。您放我離開吧。”
電話那頭的謝瑾沉默了片刻。
以他的手段,想必早已看到了關於他弟弟為紅顏一擲千金、搏命飆車的新聞。
半晌,他才淡淡開口,“好。這五年,辛苦你了。一千萬,我會讓人打到你的賬戶。”
“謝謝謝總。”
宋知霜掛了電話,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閉眼。
五年前,她通過層層麵試,成為了謝氏集團總裁謝瑾的秘書。
可入職第一天,謝瑾並沒有安排她任何工作。
男人西裝革履地坐在總裁椅上,修長的手指推過來一張照片:“認識他嗎?”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張揚,笑得肆意,謝妄,謝家二少爺,謝瑾的親弟弟。
“我要你接近他,讓他愛上你。”謝瑾的聲音冷得像冰,“用你的愛管住他,別讓他再玩那些要命的極限運動。”
宋知霜記得自己當時愣了很久。
謝家兩兄弟在圈子裏赫赫有名。
哥哥謝瑾清冷禁欲,年紀輕輕就掌控整個謝氏;弟弟謝妄放蕩不羈,生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性子卻野得很,飆車、跳傘、攀岩,怎麼玩命怎麼來。
就在上周,謝妄還因為飆車進了ICU。
“報酬是一千萬。”謝瑾的話讓她猛地抬頭。
一千萬。
對從小在貧民窟摸爬滾打的宋知霜來說,這是天文數字。
所以,她接過了支票和照片,也接下了這個荒唐的任務。
謝瑾告訴她,謝妄喜歡幹淨單純的女孩,像一張白紙。
於是,她扔掉了所有顏色鮮豔的衣服,隻穿白裙;將微卷的頭發拉直,變成清純的黑長直;化最淡的妝,努力扮演一朵不諳世事的小白花。
她出現在謝妄常去的私人會所,精心策劃了一場被“騷擾”的戲碼,然後驚慌失措地、梨花帶雨地撲進那個張揚不羈的男人懷裏,抓著他的衣角,聲音顫抖地求救。
他果然上鉤了。
當晚,她就半推半就地被他帶上了床。
此後五年,她一直陪在他身邊。
用溫柔和愛意織成一張網,不許他打架,不許他飆車……
而他,似乎也樂在其中,極致地寵愛著她。
會因為她一句“餓了”半夜開車穿過半個城市買她喜歡的宵夜;會在她生理期疼得冒冷汗時溫柔地給她揉肚子;會在每個清晨醒來第一眼就尋找她的身影,然後把她摟進懷裏親吻。
直到三個月前的一個夜晚,情動之時,他伏在她身上,喊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瑟瑟……”
事後,她去調查了那個叫“秦瑟”的女孩。
才得知是一個在酒吧兼職的在校大學生,清清純純,柔弱可憐,在一次被客人騷擾時,被路過的謝妄救下。
而當宋知霜看到秦瑟照片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該退場了。
秦瑟才是真的純潔幹淨,而她,不過是偽裝。
所以謝妄才會覺得“差點意思”。
現在,她的任務結束了,該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至於謝妄……
她最後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轉身離開。
他會有他的秦瑟。
而她,終於可以做回真正的宋知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