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夏被人帶出來時,渾身的血已經浸透了衣服。
視線是模糊的,好半天才聚焦在麵前的男人身上。
在安之夏沒有自己的記憶時,她是真的很愛他,每天看著他傷心既心疼又愧疚。
這一年多,她發著高燒也要撐著給他收拾屋子,手受傷了,包著藥布還是要給他準備好一日三餐。
他隨口說了句想吃城東的點心,她冒著火辣辣的太陽走了兩個小時買回來,隻換來他一句:“涼了,扔了。”
那時她覺得,是她將他害成這樣的,隻要能讓他高興一點點,身上再疼也沒關係。
日子一天天過去,安之夏終於把身上的傷養好。
照常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切菜,客廳裏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爭執聲,她擦了擦手走出去,才發現是宋樂琪的家人來了。
“喲,還活著呢。”宋樂琪的弟弟宋樂然蹺著腿坐在沙發上,視線掃過她時,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她沒作聲,宋母已經揚著下巴指使:“去,倒幾杯水來,再切點水果。”
她低頭進了廚房,端著水杯和果盤出來,彎腰往茶幾上放時,手腕突然被猛地一拽,整個人踉蹌著跌進宋樂然的懷裏
“長得還行啊,怪不得……”宋樂然的手不規矩地往她腰上摸,語氣輕佻。
“放開!”安之夏掙紮著推他,可力氣太小,怎麼推都推不開。
宋父宋母在旁邊冷笑,眼裏滿是鄙夷。
何越僅僅是抬頭在她和宋樂然身上掃了一眼,眼神不帶一絲波瀾,幾秒鐘後,又垂了下去,繼續撚著手裏的煙。
“哥,她借給我玩玩?”宋樂然晃了晃手腕,眼裏滿是不懷好意的笑。
何越抬眸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你要幹什麼?”
“就幾個兄弟,想見識下千金小姐是什麼滋味。”
安之夏的心猛地揪緊,抬起頭,目光求救般直直地看向何越。
何越沉默了幾秒,指尖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了敲,最終吐出兩個字:“可以。”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宋樂然得意地笑起來,一把抓住安之夏的胳膊就往外拖。
就在他們快要踏出別墅大門時,何越突然開口叫住他們:“別玩死了。”
話音落下,他轉身徑直上了樓,自始至終沒再看安之夏一眼。
她被強行塞進車裏,一路帶到會所的包廂。
包廂裏坐著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見到她,立刻圍上來將她死死按在沙發上。
一杯加了藥的水被粗魯地灌進她嘴裏,苦澀的味道蔓延開,她想往外吐,卻被人捏著下巴逼得咽了下去。
“等著吧,過會兒保管哭著求我們。”一個男人嬉笑著說,幾人坐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盯著她。
身體裏漸漸升起一股燥熱,安之夏死死掐著手心,用疼痛保持清醒。
就在意識快要徹底消散的時候,她猛地咬破舌尖,尖銳的痛感讓她瞬間找回一絲力氣。
趁他們放鬆警惕說笑的空檔,她猛地推開身邊的人,跌跌撞撞地衝出包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攔了輛車。
車窗外的霓虹飛速倒退,她靠在椅背上,身體的燥熱和心裏的寒意交織在一起,渾身都在發抖。
何越站在客廳中央,看到安之夏跌跌撞撞闖進來時,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她頭發散亂,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他大概猜到什麼,嘲諷著開口:“需要我叫幾個保鏢幫你嗎?”
安之夏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側身想繞過他,手腕卻被猛地攥住。
力道太大,她本就發軟的腿一崴,身體不受控製地朝他倒去。
“嘶——”
安之夏重重摔在地板上,尾椎骨傳來鑽心的疼,那股疼意反而壓下了幾分身體裏的燥熱,讓她清醒了些。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她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何越對上她的眼睛。
那雙曾經盛滿了愛慕的眸子,現在隻剩下一片沉寂的平靜,他心裏莫名竄過一絲異樣,快得抓不住,隨即被更洶湧的怒意覆蓋。
“我想怎麼樣?”他提高了音量,語氣裏帶著恨意,“你害死了她憑什麼還能好好活著?!”
安之夏閉上眼,疲憊感鋪天蓋地襲來。
她想說她不是安知意,想說那些事與她無關,可就算她說了,他也不會相信,他認定了是她,任何解釋都會變成狡辯。
她沉默著,不再說話。
可這沉默徹底激怒了何越,他衝旁邊的保鏢低吼:“把她丟進泳池裏!”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架起還坐在地上的安之夏。
深秋的池水冰冷刺骨,被丟下去的瞬間,安之夏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快凍僵了。
她不會遊泳,隻能在水裏胡亂撲騰,冰冷的水爭先恐後地往嘴裏灌,嗆得她喉嚨生疼。
身體裏那股被藥物催起來的燥熱還沒退去,冷熱交織著,像有無數根針在紮她的五臟六腑。
何越就站在那裏,雙手插在褲袋裏,漠然地看著她在水裏掙紮,直到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