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顧林是一對純恨夫妻。

新婚夜。

我趁其不備，捅他一刀。

而他早在合歡酒裏下了藥。

紅事差點變白事。

和離五年後，我回京參加太後盛宴。

“鬧了那麼多年，顧林也知錯了，你也該原諒他了吧？”

突然提到顧林，我有些恍惚。

五年時間不短不長，卻足夠讓他徹底從我心裏拔出。

而且，我已經另嫁他人。

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

見我沒說話。

太後以為我隻是害羞。

她笑著開口：

“你這個丫頭，從小脾氣就倔強，但我最是明白，你心腸軟。”

“姑母，您莫要再開阿婉的笑話。”

我打著哈哈。

可是宴席上的眾女眷顯然不這樣想。

我曾經喜歡過顧林。

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後來我恨透了顧林，也是鬧得人盡皆知。

她們依舊認為，我對顧林是因愛生恨，始終放不下。

“可不是嘛，當年顧世子對宋姑娘多上心啊，我們都瞧見了。”

“是啊，當年賞花宴上，他為了給宋姑娘摘那枝最高的紅梅，差點摔斷了腿都還絲毫不在乎。”

“哪對夫妻沒點吵鬧？宋妹妹總不能真記恨一輩子吧？”

我端著茶杯的手指不自覺收緊。

斜對麵的有人輕嗤一聲。

“話是這麼說，可當年我們宋姑娘也做得夠狠的，新婚夜就敢對自己的夫君動刀子！”

“事後還將顧世子和其恩師之女有私情的謠言，傳得滿城皆知，換了誰能忍？”

眾女眷看我的眼神，有同情，有揶揄，更多的是看好戲。

她們都覺得我此番回來，是為了向顧林求和。

連沉默許久的太後都開口打圓場。

她的語氣溫和，卻帶著強勢。

“婉丫頭，作為女人，有時候還是要學會低頭，日子才能過得安穩。”

我放下茶杯，目光平靜地看向太後。

“姑母，我和顧世子早就過去，我早已成婚，我夫君是——”

可我話還沒說完，席間便響起幾聲促狹的嗤笑。

李夫人搖著頭對太後說。

“您看，這丫頭還是沒長記性，還是強。 ”

仿佛我所謂的“早已成婚”不過是欲蓋彌彰的謊言。

所有人都篤定，我對顧林餘情未了。

哪怕那段婚姻裏，我和顧林都卯足了勁，不想讓對方好過。

可在世人看來，我這一切不過是在“因愛生恨”。

顧林曾經是和我互許相伴一生的青梅竹馬。

可自從他的恩師之女出現，一切都變了。

多年前那個暮春。

那時我和顧林剛剛互表心意。

他說要等海棠花開滿枝時，就十裏紅妝，八抬大轎娶我進門。

那天我提著親手做的糕點去找他。

遠遠就看他和一姑娘站在海棠樹下。

那姑娘穿著淺綠色服飾，眉眼間帶著汴京女子少有的溫順。

那正是他亡故的恩師托付給他照顧的獨女蘇柔。

我本想悄悄走過去和他們打聲招呼。

卻聽見蘇柔開口。

【顧哥哥，宋姑娘身為宰相千金，身份尊貴，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我還是走吧，別惹她不高興。】

顧林忽然笑了。

他的聲音是麵對我時，從未有過的溫柔。

【胡說什麼，有我在，你就安心住著。她若是不高興，我就不娶她了。】

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那種錯愕、鈍痛的感覺。

他怎麼可以在外人麵前這麼說我？

我正想衝出去反駁，

卻見蘇柔腳下一崴。

顧林立馬伸手扶住她。

兩人撞了個滿懷。

蘇柔的發簪掉在地上，一下子碎成了兩半。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撲在顧林懷裏小聲抽泣著。

【這......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

顧林滿眼都是心疼。

他也終於看向剛走到跟前的我。

眼裏沒有被我抓包的慌亂，竟還帶著責備。

【宋婉，你怎麼不吭聲？都嚇著柔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