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是在瑞克航空的候機廳裏,正式按下清空聯係人的按鈕。
她刪掉了慈語基金的項目群。
退了明知大學所有科研交流群。
甚至連通訊錄裏與傅硯舟有關的一切。
助理、秘書、同事的聯係方式,都清除幹淨。
這一刻,她心裏竟前所未有的輕鬆。
再無關聯,徹底歸零。
幾天前她剛從醫院出院。
左側額頭上的繃帶拆除後,留下了一道淺淺的新傷痕。
醫生建議她再修養一周,但她不願再拖。
她已經延遲一次航班,不能再等。
慈語基金打來電話,說希望她能回去完成青年科研金章交接尾款審核,聲稱傅硯舟點名要她。
她拒絕了。
“我們已經不是合作關係,之後的結算流程請由新任項目主任處理。”
那邊一陣沉默,然後遲疑地問。
“簡老師傅總說,他想親自當麵和你談一次。”
“沒必要。”
她掛了電話。
她清楚傅硯舟是什麼樣的人。
冷靜、自負、慢熱又傲慢。
可他越是控製一切,就越受不了有人主動退出他的係統。
他容得下背叛,容得下失誤,甚至容得下刁難,卻容不下被放棄。
然而她沒料到,他真的來了。
就在她準備托運行李時,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簡寧。”
她緩緩回頭。
傅硯舟穿著深灰風衣,臉上略有風塵之色,眼神卻極清晰。
“我送你。”
她沒有拒絕,隻是淡淡地點頭,然後轉身繼續排隊。
他幫她拎了行李,一路安靜地跟著她進入候機區。
安檢前,她終於停下腳步,看著他。
“你要說什麼?”
傅硯舟站在她麵前,眼中浮出難得的疲倦。
“我知道我誤會你了,誤會了很多。”
“現在說這些太晚了。”她語氣平穩。
“可我得說。”他頓了頓,嗓音低沉,“那天在冷藏室,我以為你不會原諒我。”
“你猜對了。”簡寧語氣不帶起伏,“我沒打算原諒。”
“簡寧,我們過去不是假的。”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幾乎哽咽。
她聽了幾秒,點點頭。
“你說得對。”
“所以是我一個人太認真。”
她接了下去,語氣如同微風拂過湖麵,“你可能對我有好感,也許曾動過心。但那些碎片拚不出愛,也撐不起一個人獨自熬過的十年。”
傅硯舟的手垂在身側,指節泛白。
她看了他一眼。
“你從沒真的站在我這一邊。”
“我站過,隻是......”
“隻是每次都來不及。”
她打斷他,“你救過我一次,卻傷我百次。我可以理解你不愛我,但我不能原諒你把那些誤會,當成懲罰的理由。”
“我沒有!”
“你有。”
她的眼神終於第一次有了鋒利的光:
“你覺得冷靜理性就能掩蓋傷害嗎?你當眾羞辱我、把我推進冷庫、誣陷我寫情書。”
“傅硯舟,你一次都沒有問我,是不是冤枉。”
他像被灌了一口冷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隻相信你願意相信的。可惜我再也不願配合你的邏輯。”
她拉起行李箱。
“你說我們過去不假,那就好好埋葬。”
她轉身走向安檢口。
他幾乎是本能地往前邁了一步。
“簡寧!”
她回頭,衝他輕輕一笑。
“謝謝你沒繼續攔我,這次我不會回頭。”
飛機升空那一刻,簡寧靠在窗邊,看著逐漸縮小的城市燈火。
她不後悔了。
愛不愛,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終於擁有了完整的自己。
她從手機裏打開新建的聯係人群組,群名是RUC教學組。
沈予庭發來一條語音。
“等你來報到,演講廳已經留好給你。歡迎你,簡教授。”
她微笑著回複。
“報到時間提前,我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