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淩川父親跳樓、母親病危、債主堵門的時候,我悄無聲息地嫁給了陸承澤。
周淩川隔著ICU冰冷的玻璃窗,聽著母親斷續的哀泣,看完了我和陸承澤那場轟動全城的婚禮直播。
後來周淩川卷土重來,用盡手段把我變成了他的妻子。
外人隻道我命好,兜兜轉轉總能攀上高枝,周淩川不顧臉麵的強取豪奪,定是愛我至深,難以割舍。
隻有我自己清楚,他恨我入骨。
恨我在他墜落深淵時,轉身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從成為周太太那天起,他身邊的女人就沒斷過,鶯鶯燕燕,流水般在周宅進進出出,有時,他甚至會帶她們回來過夜。
我無動於衷,甚至識趣地避開,為他們騰地方。
周淩川卻一日比一日更瘋。
終於,他將我死死抵在冰冷的落地窗上,眼底猩紅,聲音嘶啞:“溫以檸,你他媽就一點都不在乎嗎?”
我忽然笑了,笑得慘淡。
他不知道,我快死了。
在他費盡心機折磨我的每一天,我都在竭盡全力,隻為多活一天,少痛一分。
......
第一次見到林蔓,是在我和周淩川結婚兩周年所謂的紀念晚宴上。
她穿著一身不太合體的侍應生製服,動作笨拙得紮眼。
我一眼就認出了她。
不是因為她格格不入,而是因為那張臉——清純又帶著點不自知的媚,尤其是那雙濕漉漉的小鹿眼。
我知道,那是周淩川最喜歡的類型。
心頭掠過一絲涼意。
難怪他突然心血來潮要辦這場晚宴,原來他真正想請的主角,從來不是我。
眼看著林蔓第三次不小心將香檳潑在周淩川昂貴的西裝上,兩人眼神拉絲,旁若無人。
我放下酒杯,借口頭疼,準備離場,把舞台徹底讓給他們。
周淩川的助理陳默卻皺著眉攔住了我:“太太,您別往心裏去。這個林小姐,和以前那些不太一樣。周總對她很上心,快兩個月了,還沒換人,這次恐怕......”
他欲言又止。
“太太!太太您......”
陳默的聲音突然驚慌起來,“您流鼻血了!哎呀!都怪我多嘴!您別急,我幫您看著周總。”
這個心腸過於柔軟的年輕人手忙腳亂地遞來紙巾。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鼻腔裏的溫熱。
我心中苦笑,果然,這副殘破的身體,連最後的體麵都快要維持不住了。
我接過紙,對他扯出一個安撫的笑:“陳默,別緊張。我真的,不在乎。”
“說真的,”我仰起頭,任由鼻血倒流進喉嚨,聲音有點悶,“我還盼著他身邊多幾個林蔓這樣的,說不定他良心發現,愧疚之下,能多給我點錢。”
陳默看我的眼神更迷惑了。
頂著這樣的目光,我朝著周淩川和林蔓消失的方向——樓上的休息室走去。
或許今天,是開口要錢的好時機。
他正與新歡濃情蜜意,也許為了省麻煩,會痛快打發我。
或者,至少會因在結婚紀念日偷情,施舍一點愧疚的補償。
比起周淩川虛無縹緲的愛,他的錢對我更重要。
錢能變成一支支強效止痛針,在癌細胞啃噬骨頭時給我片刻喘息。
錢能換來那些天價的靶向藥,讓我不至於在最後的日子裏,被疼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不太怕死,但我怕極了那種無休止的能把人逼瘋的痛。
主治醫生徐教授的話言猶在耳:“溫小姐,即使是最好的方案,也隻是延長痛苦,你撐不過明年夏天了。但不用藥,你會更痛苦。”
我想走得稍微體麵些。
可我的錢,已經不夠買下一支藥了。
所以今天,我必須向周淩川要到錢。
站在休息室虛掩的門前,裏麵傳來林蔓嬌俏的笑聲和另一個女聲的附和。
我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敲門。
“姐妹,你說周淩川老婆是不是快不行了?臉色白得跟紙似的,一點血色都沒有,看著就晦氣。”林蔓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我進公司實習前,好多人說我長得像周太太,我還以為是什麼天仙呢!結果今天一看,他們是在罵我吧?我要長成她那樣,早沒臉活了!難怪淩川哥離不開我,家裏供著個病癆鬼,誰受得了?”
另一個女聲有些緊張:“蔓蔓!小聲點!這還在周家呢!而且周太太,她以前真的很漂亮,年會時我見過,氣質絕了!還有啊,周總身邊女人是不少,但對你確實特別,你也別太得意,周太太一句話,你真可能待不下去的。”
“切!你少嚇唬我!”林蔓不以為然,“看著吧,我肯定是淩川哥最後一個女人!”
我站在門外,指尖冰涼。
原來周淩川不在裏麵,是我想錯了劇情。
“你在這裏做什麼?” 冰冷刺骨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我轉過身,周淩川不知何時已站在走廊陰影裏,西裝筆挺,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我,帶著積年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