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過多傷感,小鈴鐺的裘衣脫身飄向遠方,瞬間被打回原形。
所有修仙弟子都全神貫注,凝氣結印護住自身。
玄光過後,塔門大開。
從那幽暗處走出來的,是一抹令人陶醉的紫。
她身姿輕盈,一張臉清冷又透徹,幹淨得沒有半分煙火氣,腰間掛著玄極宗的玉髓令牌隨風飄蕩。
那容顏,甚至看呆了小鈴鐺。
讓她更不可置信的是,緒舟百年無情的臉上此刻竟望向那方浮現一絲笑意。
“好久不見,阿舟。”
女子聲線玲瓏,似有著萬般重逢之情。
“蘊央,久別重逢。”
宋蘊央!
百年前,小鈴鐺夜半貪玩跑到緒舟寢房想要偷取下山的掌印,在他睡夢的口中聽過幾遍這個名字。
未曾想,師父心念百年的人竟是個罪仙!
眼看緒舟就要牽上那人的雙手,小鈴鐺不禁齜牙尖叫了一聲。
宋蘊央的目光便落在這白淨的小貓身上,她從後脖處一把拎起小鈴鐺,眉眼彎彎笑道:“早就說過我想養一隻靈貓,這算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嗎?”
小鈴鐺最是厭煩別人這樣逗她,四隻粉嫩的小爪使勁在空中撲騰,晃得身前的金鈴清脆作響。
她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她初來玄極宗時緒舟也是如此抵觸她。
後來願意讓她跟在身後學習功法,給她療傷,帶她出去曆練,也是想到宋蘊央會喜歡這隻靈貓嗎?
“她是玄極宗的弟子。”緒舟聲音溫柔解釋。
“噢,那真是多有冒犯,這位小師妹。”
天旋地轉,小鈴鐺又回到地上,再抬眸望去那人時,分明在她眼中又看到一絲幽怨。
回程的船上,緒舟坐在宋蘊央的廂房內暢聊許久,燭火一夜未熄。
小鈴鐺就趴在甲板的木箱上,尾巴拉聳著再也搖不起來。
翌日清晨,飛船回到玄極宗。
全宗上下皆在山門相迎,號角聲啼,好不熱鬧。
人群簇擁中,小鈴鐺默默回了沐雲居。
一連過去半月,小鈴鐺都茶不思,飯不想,每日就趴在藥園裏悶悶不樂。
她有幾次偷偷跑去遙天峰,時常看到二人親密相依的身影,更是心中悶得難受。
連賀麟元這毛頭小子都學會勸她放寬心態:“小鈴鐺,你放心。緒舟之前已經答應過你的婚事了嘛,他可能就是看到昔日好友比較懷舊,肯定沒有忘記你的。”
小白貓的毛發被他捋了好幾遍,弄得毛躁不堪,她卻沒有心情去處理昔日最漂亮的外表。
晚上,她一個人坐在清泉瀑布邊上,遙望滿天星辰。
腦海上映的卻是那日緒舟初見宋蘊央時的情意綿綿。
不知不覺中,眼淚從眼角滑落,掩入清泉當中。
袁阿叔走來,見她落淚,遞上一塊手帕。
“小鈴鐺,哭什麼呢?”
“阿叔,師父是喜歡蘊央師姐是嗎?”
她想問問袁阿叔關於宋蘊央和緒舟的事。
得知宋蘊央是數百年前和緒舟齊眉的天驕,也是玄極宗資質極高的二師姐。
但那人後來不知如何習得邪術,將怨靈與妖相結合,使得天下一頓妖亂禍害;好在得緒舟勸誡,她自請去纂心塔去邪氣百年有餘。
袁阿叔這麼搖著蒲扇和她說往日的事,順帶提議將她的婚事提前。
小鈴鐺聽著聽著又滑下兩滴熱淚,從前她覺得緒舟心裏是有自己的,可現在她不確定了。
阿娘說過,若無真愛,婚姻不過是綁架自由的工具。
此時袁阿叔語重心長地告訴她:“真愛可以慢慢培養的,他人都是你的了,還害怕心不在你這嗎?”
小鈴鐺認為阿叔說得也有道理,於是就點頭同意婚期提前。
一份冒著閃光的卷軸緩緩降落在小鈴鐺手心,紅底金字寫著嫁妝和婚書的詳細。
她重新收拾好情緒,打算明日就去遙天峰向緒舟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