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臨淵腳步一頓，最後還是裝作沒聽見，匆匆離去。

戰場上戰無不勝的他，此刻像極了一個逃兵。

可他沒有辦法。

趙臨淵以為過了今日，謝昭寧便不會再提休夫之事。

卻沒想到第二日回府時，竟接到了聖旨。

謝府張燈結彩，一片喜慶。

常寧皇子一身華服站在謝家眾人之間，身側是一個捧著聖旨的小太監。

看見趙臨淵，他像是戰勝一般高聲道：“趙臨淵，父皇親自為我和昭寧賜婚，你被休了。”

趙臨淵整個人像是被冰水從頭到尾澆個濕透，心也涼得徹底。

他看向立在一旁的謝昭寧，嗓子裏像卡著石子般，摩擦出一片血腥氣。

直到常寧離開之後，趙臨淵跟著謝昭寧來到書房。

他以為成婚一年，自己已經習慣了謝昭寧的忽視。

但此刻，還是心如刀割，疼得他臉色發白。

“昭寧......”

“趙將軍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謝昭寧冷漠的態度，將趙臨淵所有的感情都堵住，心臟憋悶得好像馬上就要炸開了。

他死死攥著拳，指甲都陷進肉裏。

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聲音，啞聲問：“你對這場賜婚是什麼態度？”

趙臨淵甚至想好了，隻要謝昭寧說她也心悅常寧，便是再不舍、再難受，他也能逼著自己放手離開。

謝昭寧掀眸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沉默中，趙臨淵的心也跟著提起。

直到她開口：“皇子萬金，我一個氣血虧虛、將死之人，不合適。”

謝昭寧沒說喜歡與否。

趙臨淵卻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隻要她也不想，不管是因為什麼，他都有了一個理由，去找皇帝收回聖旨！

離開前，趙臨淵又看了一眼謝昭寧。

她背對自己站著，背影纖細卻挺直，似青竹，若寒梅。

若是沒有氣血虧虛的毛病，她也該是朝堂裏最耀眼的存在吧。

不過若那般，自己更沒機會入贅了......

趙臨淵咽下苦澀，抬腳出了門，去了皇宮。

聖旨收回的消息傳到謝府時，趙臨淵也挨完了五十大板，一瘸一拐地回來了。

貼身小廝遠舟攙扶著他，手觸到他背部的濕潤鮮紅後，紅了眼。

“將軍，您這是何苦呢？”

趙臨淵勉強扯了扯唇角。

五十大板，換皇帝收回賜婚聖旨，已經是陛下開恩了。

腰部像是被攔腰砍斷一樣的痛，讓趙臨淵眼前都開始出現虛影，他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先扶我回去上藥吧，明日還要去軍營。”趙臨淵岔開了話題。

遠舟也不好多言，心疼地扶著人往謝府內走。

躺在床榻上，趙臨淵隻覺得自己好像一會兒掉進了岩漿裏，一會兒又被扔進了冰水中。

冷熱交替，他昏昏沉沉，竟是病了好幾日。

等能起身了，趙臨淵剛想去看看謝昭寧，卻被召進了宮裏赴宴。

謝昭寧也一同前往。

宮宴之上，歌舞升平。

趙臨淵看著謝昭寧垂眸飲茶的側顏，剛想開口，讓她少喝些涼飲。

西涼使臣的聲音突然響起：“陛下，我們大王有一個禮物要獻給陛下。”

趙臨淵下意識抬頭看去，就對上西涼使臣不懷好意的眼。

他心裏突然升起一陣不安。

就見西涼使臣拿出一個精美的木盒，當著眾人的麵打開！

刹那間，宴上一片死寂。

眾朝臣皆是倒吸一口涼氣，紛紛看向了趙臨淵。

趙臨淵臉色蒼白，雙手憤怒攥拳。

那木盒中，竟是他姐姐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