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五年到了。我媽也火化了,我想離婚。”
沈燼低頭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掌,手指微微發抖,聲音啞得不像話。
江老太太攥緊他的手,眼圈發紅:“你恨不恨我?當年是我讓你背了黑鍋,騙硯白說是你逼走了西洲。”
“小燼啊,我是真把你當親兒子疼。可硯白是我親孫女,她爹媽走得早,又得了那要命的病。”
“西洲是她心尖上的人,要是知道那男人嫌她病了跑了,她怕是活都不想活了…”
沈燼扯了扯嘴角,滿是苦澀。
“奶奶,我自願的。”
“腎是我願意捐的,婚是我逼她結的。她恨我逼走西洲,恨得對。”
老太太眼淚砸下來:“可她對你太毒了!明明知道你愛她,還故意當著你的麵跟西洲卿卿我我,她——”
沈燼猛地打斷,深吸一口氣:“現在我什麼都沒了,不想再耗了。”
老太太沉默半天,終於點頭:“行。”
“那混賬東西真不是人!你們經曆了五次事故,這次剛查出好轉時,我還以為她收心了。結果轉頭就把西洲接回家!”
沈燼指甲掐進掌心。
“他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
老太太看他臉色煞白,趕緊閉嘴:“哎,不說了不說了。”
“離婚證我給你辦,半個月準到手。”
沈燼輕輕“嗯”了一聲。
殯儀館的電話打來時,沈燼剛辦完出院手續。
工作人員把骨灰盒遞過來的瞬間,他崩潰般跪下痛哭。
媽媽最後對他說:“我死了,咱倆都解脫了。”
他懂。
為了天價醫藥費,沈燼從頂尖珠寶設計專業退學,賣腎,和江硯白簽賣身契。
換完腎那半年,江硯白對他好得不像話。
訂婚宴上9999朵玫瑰砸得他頭暈。
那枚“真愛之心”的鑽戒,至今還在抽屜裏鎖著。
他生日那天,她補送了從一歲到二十三歲的所有禮物。
他差點就信了,信這女人真的愛他。
直到婚禮那天——
江硯白當眾撕爛他的西裝,用馬克筆在他身上寫“小偷”。
沈燼跪在地上求她,她卻把西洲的短信甩在他臉上:【是沈燼逼我離開你的】
她掐著他脖子冷笑:“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後來她想接西洲回國,老太太攔著,她就拿他泄憤。
沈燼第一次重傷住院時,她居然笑了。
可下一秒就聽見她跟老太太吵:“你不是要活命嗎?現在人沒事了,能讓西洲回來了吧?”
五年,他挨了四次重傷,險些喪命。
這是第五次。
江硯白如今權勢滔天,對西洲卻死心塌地。
她直接把那男人接進他們的婚房,和老太太撕破臉:“要麼讓西洲住進來,要麼我帶著他遠走高飛!”
刺耳的刹車聲猛地打斷回憶。
沈燼轉身,看見那輛熟悉的豪車朝自己衝來!
輪胎擦地的尖叫中,車子在離他半米處急刹。
車窗降下,江硯白冷冰冰的聲音砸過來:“西洲被你嚇著了,但他大度,隻要你煲湯道歉。”
沈燼渾身發抖,舊傷突然劇痛。
明明是西洲撞得他差點殘廢!憑什麼要他對殺人凶手賠罪?
在她心裏,他就這麼賤嗎?
沈燼死死咬住嘴唇,眼裏全是血絲:“我!不!去!”
江硯白臉色一沉:“給你臉了?”
她下車就拽他,推搡間——
哐當!
骨灰盒重重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