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透的心竟然還會產生痛覺。
我不可置信,強撐著身子站起。
沈衡川尾音越來越低,最後甚至垂下了頭。
我用盡力氣朝他扇去一巴掌。
“沈衡川,你到底有沒有心!”
他側過臉沒躲,望著我斷線的眼淚,下意識紅了眼。
“當年就是怕你會拿這件事滋事,才會讓你也有把柄,我隻是想讓我們扯平而已。”
我恨不得剜出他的心,拚命撕扯爛。
可手機上一條消息讓我瞬間丟盔卸甲。
我的氣勢漸漸弱下去,聲音憋屈卑微。
“沈衡川,念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份上,可以給我一萬塊嗎?”
我強忍胃痛,身體卻不受控地顫抖。
他下意識攙扶,眉間不忍,
“好,不過你一個家庭主婦實在沒必要花這麼多錢,就這一次。”
沈衡川拿卡的手被遠處病房的哭聲止住。
宋卓清似乎醒了。
沈衡川立馬飛奔過去,將拿錢的事瞬間拋在腦後。
我傻在原地。
下一秒電話響起:“裴小姐,不需要打錢了,您母親剛剛過世了。”
大腦突然一片宕機,痛苦記憶洶湧而來。
跟沈衡川私奔結婚那天,媽媽被我氣進icu命懸一線。
她含淚指著我不爭氣的臉:“你想陪他長大?嗬,要是他以後賺了大錢,能不由分說直接給你一萬塊都算媽看錯了。”
我不信。
“你以為我找的男人會跟我爸爸一樣,出人頭地後拋妻棄子?我保證,沈衡川不會!”
那時的我,隻在乎沈衡川的尊嚴不容任何人踐踏。
確實,如今的沈衡川,別說一萬塊,甚至能不由分說直接拿出一億元。
隻是……給的人不是我罷了。
跟沈衡川結婚多少年,媽媽就在病床撐了多少年。
我無數次偷偷探望,卻沒勇氣走到她麵前。
造化弄人,母親需要一萬塊手術費時,我竟然真的拿不出。
我隻能一筆一筆地攢,手術費一拖再拖。
攢到醫院通知我母親病危的時候,賬戶裏也隻有九千多元。
他大手一揮給宋卓清設立一億元信托基金的時候,
我最後一次請求他能不能給我一萬塊。
卻得到的是一通提問與他的輕蔑。
還要被迫承受他心虛的怒火。
我相信他曾經是真心的。
所以現在見證他偽裝的真心才會如此絕望。
也清楚媽媽說對了,
陪沈衡川長大太不值了。
那晚回到臥室,手機上傳來媽媽的消息。
我躲在被子裏泣不成聲。
媽媽最後發來的消息卻是:“微末,你幸福嗎?為什麼還不肯原諒媽媽?”
媽媽,我不幸福,我想去陪陪你。
陪媽媽死在同一天,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