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下意識地鬆開了腳,摸了摸鼻子:
“嶽父嶽母,你們來了。”
“爸,媽!你們快送爺爺去搶救吧,他嘴唇都發黑了!”
我把紅腫的傷手藏在身後,指著爺爺急切地說:
“衛然假冒國醫弟子,給爺爺用了相克的方子煎藥,再不搶救,隻怕時日無多——啊!”
我愣愣地捂住臉頰,注視著熟悉又陌生的親人,疑惑恍惚地問:
“你們......為什麼打我?”
父母臉上的心虛一閃而過。
剛要開口,就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讚揚。
“打得好!”
我難以置信地轉身,注視著剛剛還處於昏迷中、雙眸緊閉的爺爺。
老人幹脆利落地下了病床,笑吟吟地握住衛然的手。
烏紫的嘴唇咧出溫和親切的笑:
“用了然然的方子,你江爺爺感覺好多了!不愧是國醫的小弟子,藥到病除!”
看著眼前的一幕,巨大的荒謬籠罩著我。
指甲深深刺入手心,我抖著嗓子問:
“爺爺......其實您剛剛一直醒著,是麼?”
聞言,爺爺漠然地掃了我一眼。羞愧地搖了搖頭:
“不像我家這個不爭氣的,學醫二十年,連個正經大學都沒考上!江爺爺慚愧、慚愧啊!”
念及性命攸關的大事,我無視衛然幸災樂禍的目光,還是揚聲高喊:
“爺爺,您真的病糊塗了!您嘴唇都紫了,這分明是回光返——”
“孽畜,還不閉嘴!!”
母親突然衝上來薅住我頭發,拳打腳踢,嘴裏念念有詞:
“你這不孝女,二十年對家裏不管不顧,心思還這麼歹毒!你爺爺矍鑠得很,唇紅齒白的,非要咒他死是吧?!”
“江陵,你給我聽好了——從今以後,我們老江家沒你這個人!”
我愣怔當場,自虐般感受著親人的拳腳雨點般落下。
內心早已被接連不斷的背叛,傷的千瘡百孔。
父母和爺爺為了向首富獨女獻媚,硬“指紫為紅”不說,還將親生女兒逐出家門。
這樣的家人,我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痛著痛著,我竟在周圍人驚恐的眼神中,仰頭大笑:
“好、好!既然如此,你們的死活以後與我無關!”
“希望,你們不會有求我救命的那天!”
“求你?不說有我這個國醫弟子在,就算全國的醫生死絕了,也不會找你個騙子看病!”
衛然得意的輕哼一聲,噘著著嘴衝著父母和爺爺撒嬌賣萌:
“伯父、伯母、爺爺,你們說對吧?”
“然然說的都對!”
父母寵溺一笑,紛紛拉著衛然的手附和著。
我注視著眼前其樂融融、無法融入的場麵,良久才輕聲開口:
“既然你們已將我逐出江家,那我就先走一步,各自珍重吧!”
說完,我一氣嗬成地寫了封斷親書,拍到江家人麵前。
轉身欲走的刹那,背後突然傳來焦急的喊叫聲。
“等等!”
“你離家二十年,從未盡過一絲一毫贍養的義務!既然今天要脫離江家,就把未來的贍養費一次性付清吧!”
父親雙目怒瞪,義正辭嚴地大聲說。
“對啊,急著跑什麼?你的騙子同夥不是說,會叫我爸來登門致歉麼?”
衛然堵住我的退路,戲謔地攤了攤手:
“怎麼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