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走到門口,祠堂厚重的木門就突然擦著薛綰綰的鼻尖關上了。
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用力地合上了那扇腐朽的門。
薛綰綰驚叫一聲,隨即大步朝我走來,二話不說就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我被她打得整張臉都偏了過去,臉頰上很快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沒等我反應過來,薛綰綰又一把薅住我的頭發,貼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說:“林苗,在我真的生氣之前,你最好收起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
“能讓你跟著我們一起回家過幾天好日子,你就該感恩戴德了,別想著耍點小心思就能代替我在爸媽心中的位置。”
我被她拽得頭皮生疼,忍不住悶哼一聲。
薛長青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眼,“少裝模作樣了,難道你以為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就會心疼你?”
我眼泛淚光,在朦朧間看見薛綰綰的腳尖碾碎了剛才落在地上的香棍。
糟了。
我顧不得疼痛,用力從她手中掙脫出來。
再抬眼便看見供台後的牌位們竟齊齊調轉了方向。
滾落在地上的貢果在短短幾秒內接二連三變得黝黑,散發出極為刺鼻的氣味。
薛長青幹嘔了一聲。
我立刻從祠堂的櫃子裏翻出一包鹽,散在黝黑的貢果上。
鹽剛一觸碰那些果子,就滋啦一聲,冒出陣陣黑煙。
緊接著,我咬破手指將指尖血滴在火盆裏。
火盆上方本來已經飄忽不定的煙霎時變得筆直,緩緩朝著房梁飄去。
我提起的心這才緩緩落回原位。
村子裏的老人們都說,火盆的煙隻要不亂,再大的事都鎮得住。
我轉身看著薛家兄妹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氣又在心口翻湧:“我不在乎什麼薛家,也沒打算跟你們回去。”
“但如果你們兩個還想安然無恙地回去做你們的少爺小姐,就最好按我說的做。”
“不然就算是老天爺也救不了你們。”
薛綰綰嗤笑一聲,一腳踢翻了火盆。
我撲救不及,被烙鐵似的火盆燙到了胳膊,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薛綰綰見狀,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抬腳踩在我的手上,滾燙的火星舔舐著我的掌心,很快就傳出了皮肉燒焦的味道。
我痛得渾身發抖,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被我爸用燒紅的火鉗下死手揍的時候。
薛綰綰清秀的臉龐在這一刻,竟與我爸那張滿是怨毒之色的臉重合在一起。
我的心裏有什麼地方正在一點一點變得堅硬。
薛綰綰終於玩夠了,踢了我一腳之後,親昵地摟住薛長青的胳膊,“哥哥,別管她,我們趕緊想辦法出去吧。”
一直對她有求必應的薛長青此刻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沒聽見薛綰綰說話一般。
薛綰綰拉著薛長青的手晃了晃。
“哥,我跟你說話呢。”
“哥?”
薛綰綰嘟著嘴巴撒起嬌:“你再這樣我可不管你了,我自己想辦法出去。”
我在一旁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薛綰綰並沒有注意到,薛長青的臉色正逐漸變得慘白,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蠶食著他的生命力。
他遲早會沒命的。
畢竟祖宗的供台前,可不能沒有“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