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有位不速之客來到我的病房。
是喬心。
“滾出去。”我冷冷地說。
喬心靠在門邊,雙手環胸,眼中淬了毒一般:“你運氣還真夠好的,竟然有米國頂尖醫生給你做手術。”
沒錯,黎琛十年來一直在米國最頂尖的醫學團隊深造,如果不是他在我手術半途中連夜搬出導師來救我,我要麼會因為沒上麻藥被痛死,要麼也隻會成為一個力不能提的殘廢。
這一切,任誰看都由喬心一手造成。
但不止如此,自始至終喬心隻是狐假虎威的人罷了,將我打入地獄的是鬱斯年,我和他之間就算沒有喬心,也有張心王心李心。
是鬱斯年出軌,利用我對他的信任和愛意,用這麼惡毒的手段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打喬心的臉,在鬱斯年看來,是在打他的臉。
我不想也不屑於和喬心周旋。
愚蠢的女人把所有的錯歸於小三,聰明的女人才會解決男人。
這是我用血和婚姻換來的教訓。
我輕蔑的態度顯然激怒了喬心,她咬牙切齒地說:
“許馨,你到底在傲什麼?父母、丈夫、健全的身體你都沒有了,你憑什麼還瞧不起我?”
我有些可憐地看著她,發自內心地疑問:“我有能自我約束的道德品質、有能貢獻社會的知識技能、有不甘墮落自食其力的理想抱負,哪一點不比你強?”
我們不能選擇擁有怎樣的父母,不能控製丈夫永遠不變,在健康的身體在年歲漸長時也會趨於衰弱。
喬心所說的,不外乎都是外界附庸在身上的東西,也就比珠寶首飾、綾羅綢緞一類更具社會性,但追根究底並不是我們與生俱來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如果耗盡一生去追逐這些而不是專注自身,那才是本末倒置。
“許馨,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鬱斯年出現,打破了我和喬心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但他維護的人不是我。
喬心眼前一亮,摟著他的手臂說:“你怎麼來了。”
鬱斯年把她掩護在身後,說:“你怕被人欺負。”
“擔心你的小寶貝上趕子被我這個殘廢欺負,鬱總還真是會腦補。”我涼涼開口。
鬱斯年冷笑:“別人不小心把你的晚禮服潑上紅酒,你不也把她丟進遊泳池了嗎。早該知道你就是這種綿裏藏針的女人。”
這件事情發生在十幾年前,還真被鬱斯年翻出來了。
不過事實的真相是那位想趁我換衣服的時候,把她的無良表哥推進我的房間對我實行猥褻,再當眾揭發害我出醜,我提前發現,推她進水池子裏也隻是以牙還牙罷了。
我本能想開口解釋,鬼使神差地說:“那你呢,喜歡千人枕萬人嘗的女人?”
鬱斯年一副對我失望透頂的臉色,回答道:
“許馨,你這麼針對喬喬是因為嫉妒,但倒也不必如此沒有教養。”
“喬喬的父母重男輕女,上高中的時候被他們逼著輟學進廠打工,掙的錢都用來給重病的弟弟做手術。在廠子裏的時候被人蒙騙才進了夜總會,那種地方根本不是她一個弱女子可以清白生存的。”
“賺到足夠的錢,有自己的小房子,她就會去考成人本科,給自己活出另外一種可能。”
“而你呢,享受著上層階級的教育資源,卻不思進取,對命運坎坷的人冷嘲熱諷。”
“許馨,如果你出生底層,未必有喬心做的那麼好。”
原來這就是鬱斯年看不起我的原因。
我的雙手藏在床單下,忍不住發抖。
我的丈夫在人格價值上完完全全地否定了我。
一室靜謐。
突然,一陣掌聲打破了這份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