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陳默都準時下班,係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倒真有幾分居家好男人的模樣。
餐桌上擺的,全是我愛吃的菜。
他小心翼翼地給我吹著粥,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語氣裏滿是討好:
“老婆,我想著你最近孕期情緒不穩定,再加上我們馬上也要結婚了。”
“我從明天開始就跟老板請假了。”
我皺眉道:“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啊?”
陳默笑了笑:“不會的,我們老板很賞識我,說是等我結完婚回去,就給我升職。”
我臉上故作驚喜:“老公,那可太好了!”
心裏卻一片冰涼。
他大概忘了,他口中賞識他的老板,是我那個念著舊情的堂哥。
他忘了,當初他畢業後在家啃老半年,是我拉下臉求堂哥給了他這個機會。
當初他畢業後一直找不到工作,是我介紹他去我堂哥那裏的。
吃完飯,我借口出去產檢。
陳默立馬起身扶著我:“老婆,我陪你一起去吧。”
他的手機恰在這時“叮咚”響了一聲,屏幕亮起,一條短信彈了出來:“陳默哥,你沒來上班,我有個項目......”
陳默看著手機裏的短信,突然有些猶豫。
我笑了,連忙擺擺手:“我媽陪我去產檢,而且......”
我湊到陳默耳邊小聲說:“我媽找了關係,可以提前看。”
陳默眼睛一亮:“真的嗎?”
隨後他又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歡,就是......就是想早點知道,好給寶寶準備東西。”
“我們家不興重男輕女,隻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我眉眼彎彎,隻是笑意不達眼底:“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簡單收拾完東西,我就出門了。
我打車直接去了醫院。
醫院的走廊白得晃眼,消毒水的味道鑽進鼻腔,刺得人發疼。
醫生拿著我的病曆,歎了口氣:“確定要做藥流嗎?你們備孕這麼久......”
我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聲音卻異常平靜:“嗯,確定。”
吞下那幾粒小小的藥片時,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怎麼也咽不下去。
最終還是硬灌了口水,藥片順著食道滑下去,留下一陣澀味。
沒過多久,小腹就傳來一陣陣絞痛,像有無數把鈍刀在裏麵反複攪動。
我蹲在衛生間的地上,冷汗浸濕了後背,疼得渾身發抖,連呼吸都帶著顫音。
這是我們盼了九年的孩子啊。
當初醫生說“懷孕幾率渺茫”時,我抱著陳默哭了整整一夜,他拍著我的背說“沒關係,我們慢慢來”的堅持。
是他拿著那張淺淺的驗孕棒,手都在抖,反複確認了十幾遍才敢相信的狂喜。
是他每天睡前趴在我肚子上,用耳朵聽著,輕聲說“寶寶要乖乖長大,爸爸等你出來”的溫柔。
走出診室時,我扶著牆,一步一步挪著,每走一步,小腹都像被撕開一樣疼。
臉色白得像紙,嘴唇毫無血色,鏡子裏的人,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回到家,剛打開門,陳默就迎了上來,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急切。
“老婆,怎麼樣?看到了嗎?”
他太心急了,心急到甚至看不到我蒼白的臉。
我忍住內心的酸澀唇角上揚:“醫生說,是個男孩兒。”
“太好了!”
陳默一把抱住我的腰開始轉圈:“老婆,你可是我們家的大功臣!”
我笑的很甜,後槽牙卻要咬碎了:“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