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燼野的手指沾著藥膏,輕輕塗抹在江羽歌的傷口上。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疼她,可她的眼神卻始終空洞,仿佛那具傷痕累累的身體已經不屬於她。
“之後我會物色合適的身份。”
他低聲解釋,語氣裏帶著安撫,“到時候你這個身份會安排假死,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江羽歌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知道了。”
沈燼野見她沒有反駁,眉宇間的緊繃終於鬆了幾分。
他低頭繼續替她包紮,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她的肌膚,卻再也沒能激起她一絲一毫的反應。
“別多想,好好養傷。”他最後叮囑了一句,起身離開。
房門關上後,江羽歌緩緩抬起手,看著被包紮得妥帖的傷口,眼底一片冰涼。
幾日後,江羽歌的傷勢稍有好轉,便重新回到了暗衛的位置。
夜色沉沉,她剛處理完一批暗處襲擊的刺客,手臂上添了一道新傷。
她坐在偏院的石階上,低頭撕下一截衣角,準備簡單包紮。
就在這時,院門被猛地推開,沈燼野大步衝了進來。
他甚至沒注意到她在處理傷口,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拽著她往外走:“快跟我走,清瑤今天不小心得罪了趙家公子,現在人在趙府,你去替她受罰!”
江羽歌踉蹌了一下,傷口被扯得生疼。她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什麼?”
沈燼野眉頭緊鎖,語氣急促:“清瑤性子單純,不知道趙家公子睚眥必報,現在人被扣下了,你去頂替她,先把人換回來!”
江羽歌的指尖微微發抖。
她曾經也很嬌弱,連手指劃破一道小口子都會被他緊張地捧在手心裏哄。
可為了他,她硬生生把自己磨成了刀,無數次生死一線,替他清除路上的障礙。
而現在,他卻要她替另一個女人去受罰?
“我跟她長得不一樣。”她嗓音幹澀,“他們不會罷休的。”
“我已經讓人準備了人皮麵具。”沈燼野下意識回答,“你們身形相仿,不會有問題。”
江羽歌僵住了。
原來……他早已做好打算,讓她代替林清瑤。
沈燼野似乎察覺到她的異樣,語氣軟了幾分:“羽歌,這都是為了我們能更快坐上那個位置,等一切塵埃落定,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
江羽歌沒再開口。
她沉默地被他拉著往外走,一路上,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趙府的私牢裏,腐臭與血腥味交織。
江羽歌被鐵鏈吊在刑架上,人皮麵具下的臉早已被燜得通紅發燙。
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布滿鞭痕的胸口洇開一片深色。
“林大小姐骨頭倒是挺硬。”
趙家公子把玩著燒紅的烙鐵,陰森森地笑,“不知道這一下下去,還能不能嘴硬?”
江羽歌掀起眼皮看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啪——”
烙鐵貼上肩頭的瞬間,皮肉燒焦的氣味彌漫開來。
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硬是沒發出一絲聲音。
“有意思。”趙公子冷笑,揮手示意手下繼續。
鞭子、鹽水、烙鐵……
整整三天三夜,各種酷刑輪番上陣。
到最後,江羽歌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昏過去了?潑醒!”
冰水兜頭澆下,她猛地抽搐一下,嗆出一口血水。
“繼續。”
……
第四天清晨,趙府後門被悄悄打開。
江羽歌像破布一樣被扔了出來。
她蜷縮在潮濕的青石板上,渾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人皮麵具早已脫落一半,露出下麵紅腫潰爛的真容。
沈燼野帶著林清瑤躲去了郊外別院,根本不會管她的死活。
她必須自己去找郎中。
城南一家不起眼的藥鋪裏,老郎中掀開她的衣袖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他顫抖著手檢查傷勢,“姑娘這一身傷怕是要留疤了。”
江羽歌平靜地看著銅鏡裏那張麵目全非的臉:“無妨。”
反正馬上就要回去了。
月食之日近在眼前,這些傷痕很快就會成為過去。
養傷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靜。
沒有任務,沒有傳喚,甚至沒有人來看她一眼。
仿佛所有人都忘記了還有她這個人存在。
江羽歌樂得清閑,每天按時換藥,在院子裏曬太陽,計算著距離月食還有多少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