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清虞照常去了殯儀館工作。
等處理好一具遺容,她感覺有些眩暈,踉蹌了幾步摔倒在地。
同事看她臉色不對,急忙讓她去醫院,沈清虞也沒好再推脫。
等檢查結果出來,醫生麵色嚴肅地指著病例:“你這個腦部罕見病已經大麵積擴散了,必須按我上次說的去國外研究中心治療,越早去越好。”
沈清虞沉默了片刻,隨後才開口:
“醫生,我必須一周後出發。”
“我…我女兒的祭日在那天,我想去看看她再離開。”
醫生歎了口氣,安慰似地拍了拍她:
“最晚的限度就是這周結束,真的不能再拖了。”
等從問診室出來,沈清虞準備按病例去藥房取藥。
路過電梯口時,她碰到了熟悉的身影。
傅淮舟擁著笑容甜美的沈夕桐,剛從四樓下來。
四樓是婦產科的位置,沈清虞愣住了,她不敢上去質問,也不敢再往下想。
可偏偏就是這麼巧,那一瞥正好與沈夕桐對上眼神。
她走過來,捂著鼻子嘲諷:
“姐姐,我就說這裏的空氣怎麼那麼難聞,原來你也在醫院呀。”
傅淮舟在一旁打量著沈清虞的蒼白,神情複雜地問道:“你生病了?”
還沒等她說話,沈夕桐先滿臉無辜的開口:
“真的嗎?我以為像姐姐這種克死親生母親又克死女兒的人不會生病呢,畢竟命那麼硬。”
提到女兒,傅淮舟沉下臉色,眼裏冷得能結出冰:
“是啊,像她這種人,死了才最好。”
剛才那一絲關心消失不見,傅淮舟看著她,像在看陌生人。
那句死了最好重重砸進胸腔,沈清虞幾乎快喘不上氣。
被自責淹沒時,她想過結束,甚至得病時想到的是解脫,可後來在殯儀館工作的日子讓她正視了生命的可貴。
她要活著,活著替女兒看看美好的世界,活著幫助更多的人。
“說夠了嗎?說夠了我先走了。”
沈清虞不想再爭執,她低頭憋住眼淚,平複好情緒想要離開。
可沈夕桐沒那麼輕易放過她,摸著自己的小腹勾起玩味的笑:
“等等,其實今天來醫院是因為我懷孕了,和淮舟哥的孩子,姐姐給孩子取個小名吧。”
猜測成了現實,沈清虞腦子裏嗡得一聲,張口滿是顫抖:
“懷孕了?傅淮舟,我們還沒離婚呢。”
“姐姐,認清現實吧,淮舟哥早就不愛你了,隻是一直沒領離婚證罷了,我的孩子會替嘟嘟好好陪著他的。”
嘟嘟是女兒的名字,沈清虞無法接受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談什麼替代。
積壓的委屈瞬間爆發,她的聲音都帶著哭腔:
“你肚子裏的孩子跟你一樣,都是個私生子。”
“閉嘴,你別胡說!”
話音剛落,一整杯熱水直直潑到她身上,滾燙到她每個細胞都在燃燒。
沈夕桐手中的保溫杯滑落在地,她裝作脫力般捂住心臟,暈倒在傅淮舟懷裏。
傅淮舟急了,抱起她就往急診室跑,臨走前隻留下一句警告:
“她和孩子要是出什麼事,你也別想好過。”
發紅的皮膚開始腫 脹,沈清虞想起年少學自行車摔倒蹭破皮時,那個給自己塗藥,買糖逗自己開心的少年。
隻要說一句好痛,他就心疼得不得了。
她蜷縮起手掌,盯著他的背影說出那句許久未曾說過的話:
“傅淮舟,我好疼。”
可這次,他再也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