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目光，緩緩掃過客廳的牆壁。

滿牆的全家福，卻沒有一張關於我的照片。

甚至擺滿了姐姐從小到大的各種獎狀，和她與霍言翡的親密合影。

原來，沒有我的日子裏，這個家反而更幸福、更完整。

我才是那個唯一多餘的，不該被記起的人。

心口的位置，像是破開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呼地往裏灌，凍得我四肢都失去了知覺。

我鬆開扒著窗沿的手，從石頭上滑了下來。

我已經沒有再回這個家的必要了。

拖著麻木的身體，我繼續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流浪。

初秋的夜，竟然下起了小雪。

細碎的雪花從灰蒙蒙的天空飄落，很快就給地麵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

我光著腳踩在上麵，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瞬間蔓延到全身。

好冷啊，眼前的景物也開始變得模糊，我的身體搖搖欲墜。

我看見了一個被人丟棄的紙箱，於是艱難地爬過去。

紙箱裏竟然還有一隻瑟瑟發抖的小貓。

它看到我，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主動湊過來，用它小小的身體蹭著我的手臂。

它也和我一樣，被家人拋棄了嗎？

我蜷縮著躺進去，把它抱在懷裏，用我身上破舊的衣服將它裹住。

小貓的身體軟軟的，暖暖的。

眼皮越來越重，我抱著它輕輕地睡了過去。

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我的靈魂從身體裏飄了出來，輕盈地穿過牆壁，回到了我的家。

霍言翡此時剛剛哄睡下季清雪，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紛飛的大雪。

他的指間夾著一根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他再次想起今天看到的流浪少女。

那個卑微又倉皇的眼神像一根刺紮進了他心裏。

鬼使神差地，他走上閣樓。

從一個積滿灰塵的角落裏，拿出了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

那是我入獄前留下的。

塵封了七年，霍言翡第一次打開它。

裏麵是我和他從相識到相戀的所有回憶。

有我們第一次約會看的電影票根，有他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有我們傻乎乎拍下的大頭貼合照。

最下麵，是一遝厚厚的信。

是我們戀愛期間，互相寫下的520封情書。

每一封，都記錄著我們當時的甜蜜。

他數了數，卻發現信多了一封，那是我入獄前一天晚上寫下的。

他打開這第521封信，裏麵一字一句寫滿了我對他深入骨髓的愛意。

信紙的最後，有一行被淚水暈開的字跡。

【等我回來，娶我，好不好？】

霍言翡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信紙從他指間滑落。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抓起手機，將電話打給了當年負責我案子的律師。

“宋律師，季靖婉當年被判了多久？”他的聲音也在顫抖。

宋律師雖然疑惑霍言翡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負責地回道：

“霍總，季小姐當初被判了十年。”

“不過季小姐在獄中表現一直很好，獲得了幾次減刑。”

“算算日子，她上個月就已經刑滿釋放了，您沒有見到她嗎？”

上個月？

霍言翡一愣。

律師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還有一件事，季小姐當年的案子，其實一直存在一些疑點。”

“我當時就懷疑，她可能是在替人頂罪。”

聽到這句話，霍言翡的呼吸瞬間停滯了，大腦仿佛一片空白。

霍言翡他整個人僵在原地，許久都無法動彈。

他的腦海中，猛地想起一個瘦弱的身影。

那個在垃圾桶裏吃玫瑰的叫花子，那個在婚紗店門口倉皇逃竄的流浪少女，那個卑微的眼神......

不，絕對不可能！一定是他想錯了！

霍言翡猛地回過神，對宋律師說：

“不惜一切代價，給我重新調查當年車禍的真相！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

掛斷電話，他又立刻撥給了自己的助理。

“立刻動用所有的人脈，給我找一個人，找一個臉上有一道疤的流浪少女。”

“她可能出現在市中心的任何一個角落，去查！查所有的監控！”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