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決定回家收拾一次東西再走。
當我回到熟悉的家中,我從床底拖出一個塵封的箱子。
裏麵是房產證。
當初顧臨川信誓旦旦,說房子必須隻寫我一個人的名字,這是他能給我的最大保障。
我蠢到以為自己嫁給了愛情。
為此不惜與家族決裂,上演了一出私奔的戲碼。
為了給孩子湊錢,我在殯儀館燒屍五年,被所有人指指點點,我都甘之如飴。
現在看來,他顧晏禮,哪裏看得上這區區一百平的三室兩廳。
我撥通了一個中介的電話,是我哥給的。
“王經理,房子掛出去,越快越好。”
對方問我是否需要時間收拾屋裏的東西。
我環顧四周,牆上還掛著我們一家四口的合照,照片裏的我笑得一臉幸福。
“不用了,全部扔掉。”
人我不要了,這個所謂的家,我也不要了。
我隻留了一天時間處理雜事,中途卻接到幼兒園老師的電話。
“蘇太太,終於打通您的電話了。下午是孩子們的彙報演出,您能過來一趟嗎?”
“我知道您忙,但孩子們都很期待,宇澤還說,他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媽媽。”
我沉默了許久,還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一進禮堂,就聽見有小朋友在問,“顧宇澤,你媽媽怎麼又沒來?”
宇澤挺起小胸膛,語氣裏滿是驕傲,“我媽媽等下就來,她會變魔術!”
那份童言無忌讓我心頭一軟,甚至開始懊悔自己穿得太過樸素。
我悄悄整理了一下衣領,鼓起勇氣朝他揮手。
“宇澤,雨晴,媽媽來了。”
我沉浸在那一絲虛假的溫情裏,沒有看見孩子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
我走過去,想牽他的手。
旁邊的小女孩好奇地問,“顧宇澤,這就是你媽媽嗎?她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宇澤支支吾吾,漲紅了臉。
這時,穿著香奈兒套裝的蘇蔓溪優雅地出現,輕輕喚了一聲,“寶貝們。”
宇澤和雨晴像是找到了救星,猛地甩開我的手,撲進蘇蔓溪懷裏。
“她才是我們的媽媽!”
“你這個渾身臭味的女人快走開!”
“我討厭你!”
我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臭味。
巨大的屈辱感在胸腔裏炸開,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原來,他口中最厲害的媽媽,也不是我。
周圍的家長被驚動,紛紛圍了過來。
“這是誰啊?怎麼放進來的?穿得破破爛爛的,別是來偷東西的吧?”
“趕緊搜搜她身上,說不定拿了我們家孩子的東西!”
一群人對著我指指點點,恨不得扒了我的衣服。
蘇蔓溪卻故作大度地開口,“大家別這樣,她也不容易,平日裏是在殯儀館燒屍體的,身上沾點味兒也正常。”
一句話,像投下了一顆炸彈。
所有人瞬間後退,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什麼不祥的瘟疫。
“晦氣!怪不得我今天股票跌了,原來是撞見你了!”
“滾出去!別臟了我們孩子的地方!”
她們抄起手邊的礦泉水瓶、零食袋,朝我扔過來。
一把小小的安全剪刀,直直地飛向我,鋒刃劃破了我的手臂。
是宇澤,我親生的兒子,正滿眼憎惡地瞪著我。
我下意識用外套裹住流血的手臂。
姍姍來遲的顧臨川一把將我拽到身後,對著眾人深深鞠躬。
他冰冷的眼神掃過我,“實在抱歉,這是我們家一個遠房親戚,腦子有點問題,驚擾大家了。”
他誠懇的態度,讓眾人半信半疑。
直到看見我腳邊滴落的血跡,才沒人敢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