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前些天被刨出第七個崽的母羊,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突然雙腳直立站了起來,那雙血紅的眼珠子盯著裏屋看了許久,之後突然雙膝跪地,開始——
拜月!
村子裏的老人閑聊時說過,動物在中元節前後拜月,能連接地府,若得神鬼許可,立刻就能成精!
而我現在分明看見,那隻羊在模仿人的動作,對著月亮作揖!
幾分鐘後,它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根鐵絲,三兩下就弄開了門,帶著羊圈裏的羊衝了出去。
臨走前,它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監控,那兩顆烏黑的瞳孔全然沒有正常牲畜的呆滯,取而代之的是像人一樣的怨毒神情......
”這......這怎麼可能?!”
我一瞬間就聯想到了瞎子說的那些話。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那隻羊真變成了人麵羊?
這下可遭了!
院子裏空蕩蕩的,此刻安靜的可怕,隻剩下我如雷的心跳聲。
突然,外頭突然傳來敲門聲,我被嚇了一大跳。
我快步走過去,就聽見鄰居奶奶帶著哭腔的聲音:”二妮,快開門,二柱他被發瘋的母羊頂傷了!”
我瞬間急了,二柱和我青梅竹馬,爸媽本來說過兩年就把我嫁給他的,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我手抖得拿不穩鑰匙,急哭了:”奶你別急,我馬上開門。” 可下一秒,路燈突然亮起來,門外人的影子被照亮,我猛地瞥見那影子又高又壯,根本就不可能是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的奶奶會有的樣子!
門外的不是人!
我的心臟不受控製地砰砰直跳,幾乎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舔了舔幹澀到開裂的唇,我試探道:”奶,我又不是醫生,二柱被頂傷了我去也不管用啊!”
門外那東西明顯愣了愣,接著又模仿起人的聲音。
這次是我爸:
”二妮!別胡鬧,趕緊開門,二柱的傷耽誤不得,我得開拖拉機把他送出村去治傷,再晚點可就活不成了!”
我心底一沉,這頭人麵羊實在是太聰明了。
隻可惜,它不知道。
我爸最恨我是個女孩,讓他老劉家斷了跟,從來不會喊我二妮,隻會罵我是賠錢貨。
門外的東西見我許久沒有動靜,開始瘋狂地砸門,嘴裏不停地模仿著各種鄉親的口音。
破舊的木門被砸得哐哐響,仿佛下一秒就會不堪重負地倒下。
我嚇得汗毛直立,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掏出瞎子給的銅錢,顫抖著手摁在木門上。
下一秒,門外的東西像是被燙到一般,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接著就沒了聲響。
我不敢掉以輕心,狂奔回家,把櫃子移到房間門和窗戶都堵住,抱著柴刀蜷縮在床上枯坐了一整晚。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爸媽才帶著一大堆羊的屍體回來。
那些死羊的死狀特別奇怪,一層潔白的毛皮搭在骨頭上,渾身上下的血肉都被吸幹了,可卻連半點傷口都找不到。
懷孕的母羊肚子明顯癟下去,不見羊崽的蹤跡。
我爸蹲在門口抽煙,一口接著一口,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他露出又懼又恨的表情。
媽媽臉色全白了,渾身發抖:”孩她爸,這羊死得離奇,怕不是真的被瞎子說對了,是人麵羊來報複我們了......”
爸爸臉色鐵青,狠狠踹在木門上,惡狠狠地說:”該死的畜生!敢毀老子的財路,看我不活宰了你!”
我看著那一大堆皮,腿軟的站不住,癱軟在地。
腦海裏想的全是剛剛如果我真的開門,下場估計和這些羊一樣,被活生生吸幹血肉,成一副人骨架子!
這時,隔壁院子傳來二柱悲痛欲絕的哭號:”奶!奶你怎麼了?!”
我們趕到隔壁院子時,隻見二柱抱著鄰居奶奶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他衝上來抓住爸爸的肩膀,慌得不成樣子:”二叔,肯定是那頭羊!他故意把羊群都放出去,趁著我們不在,找村裏人下手!”
爸爸臉色鐵青,就聽到村裏大喇叭開始播報被殺鄉親的名單,讓村裏人都去廣場上認領屍體。
”劉鐵,張翠鳳......” 我越聽越心驚,這不就是剛剛人麵羊站在我家門口,模仿的那些聲音嗎?
就在這時,二柱家的大門突然被敲響。
門外響起了村長的聲音:
”劉旺,開門,投資方明天還要來,點名要吃你做的羊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