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長椅上,我手指緊攥著那張診斷單,紙張已經被我的汗水侵濕。
漸凍症,晚期,預計還能活六個月。
醫生的話還在耳邊回蕩:“你的肌肉會逐漸萎縮,最終連呼吸都會變得困難,很遺憾,目前沒有治愈的可能。”
我本該崩潰大哭,可那一刻,我竟然笑了。
我本打算用自己最後的生命,救母親一命。
為了湊夠那筆根本不存在的“手術費”,我被人打得遍體鱗傷,肋骨差點兒斷裂,連呼吸都疼。
可他們卻在背後笑著算計我,用我的命,換妹妹的留學費!
原來,我連被愛的資格都沒有。
我站起身,頂著鼻青臉腫,搖搖晃晃地走向病房。
母親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要裝成重病的樣子,“蘇婉!你這是去跟人拚命了嗎?”
父親的手機從手中滑落,滿眼震驚的看著我,“讓你去湊手術費,你倒好,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蘇雅也瞪圓了眼睛,“姐,你該不會接的是殺人的活吧?”
我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解釋,母親已經劈頭蓋臉罵下來,“你看看你妹妹,從來不讓家裏操心!你倒好,讓你湊錢結果你搞成這個鬼樣子回來了,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們呀?”
父親的指責接踵而至,“你就是去借高利貸也至於把自己搞成這樣啊?”
“你把自己弄成這樣,錢湊出來了嗎?”
不等我開口,蘇雅已經直接下了定論,“爸,這還用問嗎?”
“你看她一身狼狽的走進來,咱們不掏醫藥費就不錯了。”
“你還指著她湊錢?”
母親氣喘籲籲,“我就知道不該將寶都壓在你身上,等你湊錢給我治病,估計我的棺材板都爛成泥了。”
父親更是轉開頭,似乎懶得再多看我一眼。
我站在那裏,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們甚至都沒人問我一句“疼不疼”。
我低頭眨掉眼中的淚水,還是將背包裏的三十萬現金拿了出來。
病房裏瞬間變得安靜。
蘇雅最先驚叫出聲,“天啊!姐你該不會真去殺人了吧?”
母親的臉色唰地沉下來,“違法亂紀的錢可不能要!”
父親也驚疑不定,“你去搶劫了?”
“沒準兒是去賣身也不一定?”
蘇雅小聲嘀咕,卻被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我站在那裏,看著他們臉上精彩的表情變化,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我拚了命掙來的錢,在他們眼裏居然這麼不堪。
母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是不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我們蘇家雖然窮,但絕不能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
父親猛地拍了下床頭櫃,“你給我老實交代,這錢到底怎麼來的?”
“就是啊姐。”
蘇雅撇著嘴,眼神卻黏在那堆鈔票上,“爸媽從小就教育我們要清清白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