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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就是我媽轟炸般的電話：

“你不是問自己欠我多少嗎？這是養你花的賬單，二十五萬，大學畢業之前必須還清，不然我去法院起訴你！”

“我還是那句話，人隻要想活，就餓不死。”

“以後生活費還是一天五元哈，不鬧今天這一出，怕你翅膀硬了，以後都敢不要你媽了！”

我看著密密麻麻的賬單，又看向平靜無波的湖水，心臟像刀割一樣痛。

最後我才麻木地意識到，或許我的出生真的是明碼標價的。

我聽見自己幹啞的聲音，我說，好。

或許等到還完這些賬之後，我就徹底自由了。

我是大學生，隻要我夠勤奮努力，一天打三份兼職，怎麼樣都能活下去的吧？

我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烈日下穿著玩偶服發傳單。

中介大姨見我中午隻吃白饅頭礦泉水，實在可憐，特地多給我加了十塊錢。

我很感激。

這樣的話，我每個月能掙六百塊錢，自己省著點吃飯，就能攢三百塊錢了！

哪怕到時候分期還我媽二百，我自己手裏還能剩下點呢。

可太陽真的太熱，太曬了。

那天我生理期，小腹墜痛，嘴唇蒼白，卻依然不敢請假。

隻要熬到下班，就是發這幾天工資的時間了。

一直到下午三點，商業街人越來越多，我眼冒金星，走路發軟。

玩偶服裏悶熱得像是蒸籠。

終於，我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等到再睜眼的時候，已經被送到了診所裏。

中介宋阿姨憐惜地看著我瘦得見骨的手腕，提前把六百塊錢工資轉了過來：

“知道你想賺錢，可是身體重要，別這麼拚命。”

醫生也看我可憐，說這次的醫藥費免了，就當是做善事了。

我有些惶恐，不真切地看著自己餘額裏到賬的錢，幾乎要流出眼淚來。

有了這筆錢，好歹我以後能吃飽飯，甚至多給自己加一勺番茄炒蛋。

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可以用安睡褲，不用擔心姨媽血弄一床單了。

可是下一秒，一條扣款消息打破了我所有的希冀。

上麵顯示：親屬卡在麗人美容院消費598元整。

我手指顫抖著截圖，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艱難地扯出來個笑：

“媽，這個親屬卡怎麼回事啊？”

我媽冷笑一聲，尖銳地嗓子一扯：

“你還敢找老娘？何瑤，發了兼職工資不還賬，要不是我長心眼綁定了親屬卡，就被你騙了！”

“我拿去做美容了！這都是你欠我的，要怪就怪你自己掙得不夠多。”

緊接著，她掛了電話，留給我的是一陣嘟嘟聲。

我蒼白的嘴唇抿了抿，終於在診所裏，不顧所有人眼光，痛哭出聲。

宋阿姨義憤填膺，摟住我要幫我討公道。

可我知道，沒用的。

她是我媽，就算是報了警，也沒人會管的。

渾渾噩噩地出了門，我像個遊魂一樣走在街上，撿到了KTV高薪招聘服務員的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