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媽身旁帶著導員，正眼眶發紅，死死揪住我頭發：

“何瑤，你真是能耐了，我斷你一天生活費，你就趕去偷肉夾饃吃！”

她嗓門極大，整個食堂的人立馬都看了過來。

我的後背被人們的目光要燙出幾個窟窿。

我絕望地想讓她鬆手，開口解釋道：

“我不是，我沒有偷......”

可我的聲音太小了，根本沒人能聽見我的解釋。

隻有食堂阿姨幫我解釋，說是她看我可憐，給我的餅。

沒想到，我媽反而更來勁了，她一把推開食堂阿姨，大聲哭鬧：

“你這個老貨，我教育女兒勤儉節約，關你什麼事？”

“誰準你給她吃東西？趕緊把這肉夾饃燒了留著自己死後去地底下吃吧！”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媽跌坐在地，抹著眼淚：

“高考完暑假，她要買水果手機，要出國旅遊，花了我整整四萬塊錢的血汗錢啊。”

“開學你給我要一天兩千的生活費，我實在沒辦法了，這才斷了兩天錢，讓她上台道歉，想讓她長教訓......”

周圍人群驚訝的謔了一聲，小聲議論起來：

“這種女的居然是咱們學校的，好丟人！”

“這麼高消費，怕是早就當外圍了吧，這是釣大款呢。”

“還是單親家庭，這種不孝順媽的東西，就該下畜生道！”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嗓音幹啞，拚命地喊出來一句：

“媽，你瞎說什麼！”

高考結束後，我為了給自己湊學費，跑到電子廠，一幹就是兩個月。

交完學費剩下的錢，全被我媽拿去打麻將了！

我媽被我的聲音震住了片刻，之後死死盯著我，劈頭蓋臉扇了兩個耳光過來：

“我生你的時候難產，差點死在產床上！後來又懷了孕，因為熬夜照顧你發燒流產，你爸跟我離了婚。”

“這麼多年我一個人含辛茹苦，怎麼培養出來這麼個白眼狼！”

我被窒息包裹，臉腫得更高，淚水滾滾而落。

我知道，我生下來就是欠我媽的。

如果不是因為我是個女兒，我爸就不會找小三。

如果弟弟沒流產，爸媽就不會離婚，我媽也不會過苦日子。

可是我不明白，我到底要還她多少才夠啊？！

這個世界難道是我想來的嗎？

難道我一定要像哪吒一樣剔骨還母，才能好好活著嗎？

我突然很想跪在我媽腿邊，求她別說了，我去死好不好？

我臉頰滾燙，終於第一次對我媽大哭出聲：

“媽，我到底欠你多少，到底怎麼樣才能還清？”

緊接著，我推開周圍圍觀的人群，一口氣衝到了學校的人工湖旁。

手機上收到了我媽的消息。

打開一看，是密密麻麻的賬單，加起來合計二十五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