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族叩關,京師告急。我,大夏戰神,冠軍侯陸承驍,親率三百玄甲衛,奇襲敵營,隻為奪取一份足以傾覆乾坤的密約。
我再也沒能回來。
事後,我的副將,我的拜把子兄弟顧司辰,對天下人說我臨陣通敵,為活命投降了蠻族,才致十萬大軍覆沒。
於是,我從救國英雄,淪為人人唾罵的千古國賊。
我滿門被抄斬,祖宗牌位被當眾劈碎。
我最愛的未婚妻林溪,穿著嫁衣,哭著罵我是個無恥叛徒,然後用抄沒我家的萬貫家財作嫁妝,風光大嫁給了新任冠軍侯——顧司辰。
他們不知道。
是顧司辰親眼看著我陷入重圍,卻故意向京師謊報軍情,說我已降敵。
我被萬箭穿心,屍身被拋入“萬人坑”,屍骨無存。
五年後。
朝廷重修邊關要塞,在“萬人坑”最深處,挖出了一具枯骨。
枯骨身披我的玄鐵戰甲,至死,還保持著衝鋒劈殺的姿勢。
手中,緊緊攥著一個蠟封的銅管。
顧司辰,林溪。
黃泉路空,我,回來了。
......
邊關“萬人坑”,一具完整的玄鐵重甲骸骨,赫然出現。
五年了,我的魂魄被困在此地,整整五年。
風沙吹過,卷起刺骨的寒意,也卷起無數冤魂的哀嚎。
民夫的驚呼聲,像一把尖刀,劃破了這片死地的寧靜。
“這姿勢......我的天,死前還在衝鋒!”
一個稚氣未脫的年輕戍卒瞪圓了眼睛,聲音裏滿是敬畏。
他叫王磊,我認得他,一個剛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
是啊,衝鋒。至死,我都未曾後退半步。
“衝個屁!”
一個滿臉刀疤的老兵油子往地上啐了口濃痰,眼神裏滿是不屑與鄙夷。
“一個為了活命投降蠻子的國賊罷了!當年要不是他,咱們十萬兄弟能死得那麼慘?”
我的魂魄在半空中因憤怒而劇烈翻滾,幾乎要被這汙蔑撕成碎片。
國賊?我?我陸承驍,為國戰死,到頭來竟落得如此罵名!
人群忽然騷動起來,自動分開一條道。一架華貴至極的馬車在親衛的護送下緩緩駛來,與這片屍骨遍地的荒涼景象格格不入。
車簾掀開,一隻戴著名貴首飾的手搭在丫鬟的手臂上。
緊接著,一張我刻骨銘心的臉露了出來。
是林溪,我的未婚妻。
她身著一品誥命夫人的華服,雲鬢高挽,眉眼間是我從未見過的冷漠與雍容。
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殷勤地為她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動作溫柔體貼。
他,就是如今權傾朝野的新任冠軍侯,我曾經的拜把子兄弟——顧司辰。
“風大,別為了一具臭骨頭傷了身子。”
顧司辰的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看向林溪的眼神裏滿是寵溺。可當他的目光掃過我那副骸骨時,卻隻剩下毫不掩飾的厭惡。
林溪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我的骸骨上,那雙我曾以為盛滿了星辰的眼眸裏,此刻情緒複雜難辨,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片刻之後,她朱唇輕啟,吐出的話卻比這北地的寒風還要冰冷刺骨。
“按無名屍骨處理,就地碾碎,免得汙了這裏的風水。”
碾碎?
我魂魄中無聲地嘶吼,你竟要將我挫骨揚灰!
顧司辰立刻的搶著附和,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意。
“夫人說的是,一堆垃圾而已,汙了夫人的眼。”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指向我那隻至死都緊握著的手。
“來人,把這骨頭手裏的破銅管也一起砸了!”
他果然還是怕了。
他怕那銅管裏的東西,那份足以將他打入地獄的通敵密約!
“侯爺......”
年輕的戍卒王磊忍不住開了口,臉上帶著幾分不忍。
“這......這骨頭的手指已經和骨頭長在了一起,根本掰不開!”
我看到顧司辰的臉色瞬間變了,一絲慌亂從他眼底一閃而過,隨即被濃濃的不耐煩所取代。
他用力地擺了擺手,像是在驅趕一隻煩人的蒼蠅。
“那就連骨頭帶垃圾,一起扔到亂葬崗去!”
“記住,此事不許聲張!誰敢多說一個字,軍法處置!”
他們轉身,登上了那輛華貴的馬車,仿佛隻是隨手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看著林溪沒有一絲留戀的側臉,滔天的恨意從我魂魄最深處噴湧而出,幾乎要將這片天空染成血色。
顧司辰,林溪。
你們以為把我扔進亂葬崗,再抹去我存在過的痕跡,一切就都結束了嗎?
不。
這隻是開始。
我的魂魄不受控製地飄了起來,跟隨著那輛馬車,飄回了那座本該屬於我的冠軍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