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梔睜開眼時,已經躺在醫院病床上。
腹部還在隱隱作痛,旁邊站著的傅景行正臉色陰沉地望著她。
“為什麼不告訴我?”
溫梔突然覺得好笑。
她也不過是才剛知道罷了!
但即便如此,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絕情,她們的孩子也不會沒了!
想到這,溫梔眼眶一熱,隨即麵無表情地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她了無生機的模樣令傅景行莫名心悸,他上前扼住她的下顎,迫使她和他四目相對。
“溫梔,你不該這麼任性!”
“如果不是你給晚晴下藥,我們怎麼會失去孩子!”
孩子兩個字重重砸在心頭,壓得溫梔喘不過氣來。
她緊攥著身下的床單,理智快要渙散時,傅景行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林晚晴的專屬鈴聲。
溫梔賭,他會拋下她走。
果然,傅景行眉頭緊簇了半晌,但很快就柔聲回複著對方:“我現在就過來。”
視線掃到溫梔時,他難得地有一絲愧疚,甚至還罕見地和她解釋。
“晚晴的藥效還沒過去,我得去守著。”
“等會我再過來陪你。”
“孩子雖然沒有了,但是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溫梔在醫院裏待了三天,整整三天都沒等來傅景行的‘等會’,正如她們之間再也沒有了“以後”。
回到別墅,她沒有刻意去問傅景行的下落,但傭人們私下的議論聲還是源源不斷傳入她耳中。
“林姑娘說想看日出,傅總親自背著她上了三千層台階,去‘天下第一台’看日出等日落。”
“傅總為林姑娘圈了一片海,說這是送給她的聘禮,隻等她嫁給他。”
“林姑娘多看了一眼拍賣會上的鑽戒,傅總就點天燈拍下來送給她。”
別墅內那些人看溫梔的眼神裏,也都透著同情、憐憫,還有譏諷、活該。
溫梔隻當沒聽見這些聲音。
她將被傅景行丟在倉庫的婚紗照燒了個幹淨。
等著火光快要熄滅時,又把傅景行給她寫的99封情書一股腦丟進火堆裏。
火光照紅了她的眼,也散盡了所有的情。
轉身準備走時,正對上林晚晴譏諷的目光。
“夫人這是準備縱火換來傅總的關心?”
溫梔掃了她一眼,視線最後落在了她脖頸處的紅痕上。
本以為已經無堅不摧的心,在此時還是悄然一抽。
溫梔不動聲色挪開視線,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你口口聲聲說著不做小三,這不是做得挺開心?”
林晚晴眸中頓時閃過一絲狠戾,但很快輕輕抬手,將那無名指上的戒指不經意地亮在溫梔眼前。
“你以為你還能囂張多久?”
“景行已經和我求婚,以後我才會是他真正的妻子。”
鑽戒的光透過火光閃在溫梔眸中,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溫梔緊緊攥著手,無名指的戒指深深硌入皮肉,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痛。
“傅景行送你了,我不要了。”
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傅景行冷漠的聲音。
“你不要什麼?”
林晚晴再沒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樣,她盯著傅景行,眼尾泛著委屈的紅。
“傅景行,我說過我不會破壞你的婚姻。”
“可你夫人不僅罵我小三不要臉,剛剛......”
她聲音開始變得哽咽,身子都跟著不住顫抖起來。
傅景行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依賴的模樣,眉眼中不禁露出欣喜。
他想要征服這個一直對他桀驁不馴的女人。
他握著林晚晴的手,試圖想要她依偎進自己懷裏,但卻被她咬牙甩開。
“你別碰我!”
“你夫人對我下藥就算了,現在還把我母親留下的唯一照片燒毀!”
“她這是想要我的命!”
沒燃盡的火苗還有那些情書的碎渣,在此時成了林晚晴話的佐證。
傅景行掀起眼皮看向溫梔,不怒反笑。
“溫梔,看樣子你還是沒學乖。”
毫無溫度的話,讓溫梔不寒而栗。
“我沒有做。”
解釋的話出口,卻連一個眼神都沒分到。
傅景行摟著林晚晴,沉聲叫來保鏢。
“去把夫人母親的遺像請來!”
溫梔額頭沁出細密冷汗,瞳孔瞬間放大,眼中充滿驚慌。
“傅景行,你不準動我媽的遺像!”
她想上前去阻攔,卻被保鏢牢牢桎梏在原地。
傅景行麵無表情地隨手丟掉遺像,火光‘蹭’地一下躥高。
“溫梔,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你再傷害晚晴,那燒的就不是遺像了!”
冰涼的寒意從溫梔腳底蔓延全身,耳邊嗡嗡直響,可卻又什麼都聽不見。
隻消片刻,遺像便被燒毀一半。
溫梔腦海裏浮現出扶棺送葬的那天,母親最後也是這樣被燒成灰。
她目眥俱裂,不要命似地掙脫開保鏢的桎梏,朝著火堆衝去。
無情的火在她手上燎燒出水泡,可她卻像是渾然察覺不到痛一樣,隻拚命想要撈出遺像。
母親,那是她母親啊!
傅景行心頭一顫,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溫梔這般失控的模樣。
心疼瞬間湧上心頭。
可感受到林晚晴依偎在懷裏的熱度,那一抹心疼又被強行壓製下去。
他一個眼神,命令保鏢將溫梔拉起來。
“現在學乖了嗎?”
“隻要你以後別招惹晚晴,我會給你媽重新立牌位,再安置一個靈堂。”
溫梔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她仰頭兀自笑了起來。
笑到最後才發現,原來悲痛到極致時,淚水竟都是奢望。
她捂著那早就被撕裂得再無半分情意的胸口,淡淡看向麵前涼薄的男人。
“傅景行,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