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時瑩見顧楚璟走向沈父，原以為是替她求情。

“爸，眠眠剛受驚嚇，這場麵太刺激，她受不住。”

沈父立刻停手，滿臉疼惜地帶沈雪眠和繼母離開。

顧楚璟在沈時瑩麵前蹲下，眸底掠過一絲異樣，又迅速斂去。

“時瑩，眠眠有孕在身，又是你姐姐，你該讓著她，而非處處作對。”

沈時瑩多想將孕檢報告摔在他麵前，宣告她也懷著他的骨血。

可她最終沉默。

顧楚璟珍視沈雪眠腹中胎兒，是因他愛沈雪眠。

而他，不愛她。

顧楚璟將沈時瑩橫抱上床，拿出碘伏小心擦拭她手上的傷口。

沈時瑩有一瞬恍惚。

從前她削水果劃破皮，他也這般認真。

“瑩瑩，你雙手金貴，要握手術刀的，絕不能傷。”

此刻場景如舊，隻是眼前男人的心，早已易主。

三日後，顧楚璟為“哄”沈時瑩，帶她看演奏會。

沈時瑩拉開副駕駛車門，座位上貼著粉紅標簽：“眠眠公主專屬”。

車內掛滿玩偶擺件，少女風裝飾遍布，與顧楚璟的氣質格格不入。

沈時瑩知道，這是沈雪眠的手筆。她隻是沒想到，顧楚璟會縱容至此。

他潔癖成性，曾被他人坐過的座墊當天必換。

秩序感更是嚴苛到令人發指，沈時瑩曾想掛個飾品都被斷然否決。

原來，隻有沈雪眠能成為顧楚璟的例外。

抵達現場，當沈時瑩看見舞台中央拉奏大提琴的沈雪眠，她若有所思看向身旁男人。

顧楚璟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欣喜與激賞。

“顧楚璟，這就是你所謂的彌補？”沈時瑩冷聲質問。

顧楚璟握緊她的手，語氣懇切：“這場演奏會對眠眠意義重大。你是她妹妹，難道不為她高興？”

沈時瑩抽回手，嘴角泛起苦澀弧度。

沈雪眠演奏結束，顧楚璟奪過沈時瑩手中的桔梗花束。

他走上台，深情款款獻予沈雪眠。

沈時瑩看著空落的手，花香似未散盡，她禁不住笑了。

那耷拉的眉眼，卻像在哭。

也對，她本就不喜鮮花，落入誰手，都不可惜。

沈雪眠走到沈時瑩麵前，刻意展示鮮花：“妹妹，沒想到你和阿璟會來。這花，我好喜歡。”

沈時瑩麵色平靜：“你喜歡，拿走便是。”

花非她買，丟了何妨。

至於顧楚璟，他本就不屬於她，失去亦無謂。

沈雪眠忽然瑟縮：“空調好冷，姐姐能把外套給我嗎？”

“不行。”沈時瑩斷然拒絕。

話音未落，顧楚璟已上手扒下沈時瑩的外套，溫柔裹在沈雪眠身上。

沈時瑩一言不發，轉身欲走。

手腕卻被猛地抓住，對上顧楚璟急切的眼神：“時瑩，眠眠演奏會成功，我想給她個驚喜。”

沈時瑩抽回手：“所以？”

顧楚璟沉聲：“她想看水族表演。你扮美人魚下水，不是有經驗嗎？”

沈時瑩臉色驟變，幾乎站立不穩。

她記得那是顧楚璟生日時，他購置美人魚服讓她穿上。

他口中的“經驗”，是他寸步不離地托舉她在水中遨遊。

“瑩瑩，你就是我的美人魚公主，無人能替。”

如今，他的承諾如泡沫消散。

沈時瑩深吸氣：“我拒絕。”

未等她說完，顧楚璟手刀劈向她後頸，意識瞬間沉入黑暗。

沈時瑩醒來時，發覺自己已被套上美人魚服，扔進巨大的水族箱。

她水性不佳，隻能拚命拍打箱壁，無人回應。

顧楚璟牽著沈雪眠緩緩入場，在眾目睽睽下俯身擁吻。

沈雪眠忽然捂著肚子皺眉，顧楚璟麵色擔憂，抱起她疾步離去。

沈時瑩掙紮無果，身體緩緩下沉。

如同那夜墜入深海。

留給她永恒的，是顧楚璟決絕的背影。

她昏厥過去，再睜眼已身處看守所，冰冷鐵門環繞。

周圍是盯著她垂涎欲滴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