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婆昏睡三天三夜，沈時瑩徹夜守候。

她被附近救援隊打撈上岸，才僥幸生還。

律師站在一旁，語氣無奈：“沈小姐，您與顧先生不存在法定婚姻關係，無需辦理離婚。”

沈時瑩瞳孔驟縮，眩暈襲來，她強捂胸口喘息：“三年前，我們明明在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律師歎息：“您出示的那份結婚證，是假的。”

律師離去後，一滴無聲的淚滑落沈時瑩臉頰。

顧楚璟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接納她。

無精症是假，他承諾的婚姻也是假。

顧楚璟口口聲聲的愛，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騙局。

而她，被愚弄了整整三年。

走出病房，沈時瑩迎麵撞見顧楚璟陪著沈雪眠產檢。

沈雪眠親昵地握住沈時瑩的手。

“妹妹，外婆雖與我無血緣，卻是你至親。你不開心，我也心痛。”

沈時瑩冷冷抽回手：“別碰我。”

抬頭，卻對上顧楚璟那雙冰封的眼眸。

沈雪眠小臉委屈：“妹妹，我當時隻是擔心寶寶才一時心急......”

窗外傳來巨大轟鳴，沈時瑩看見直升機正降落在醫院天台。

顧楚璟冷峻的眉眼瞬間柔和：“眠眠，去VIP病房等我，我馬上來陪你。”

沈雪眠滿臉雀躍，扯著顧楚璟衣袖：“阿璟，我說想吃南城右巷的桃花酥，你真叫人空運來了？”

直升機的噪音蓋不住顧楚璟的深情：“小祖宗，我恨不得把命都給你。”

命？沈時瑩心底冷笑。

兩年前她隨醫療隊赴非洲支援，遭遇槍戰。顧楚璟調動資源，連夜乘直升機將她救回。

沈時瑩驚魂未定，大哭：“顧楚璟，你瘋了嗎？來這救我會喪命的！”

那時他緊貼她耳垂，語調繾綣：“瑩瑩，為你，死也值得。”

如今，顧楚璟的命，與他那些誓言一樣廉價。

看著沈雪眠走遠，沈時瑩扯動嘴角：“顧楚璟，沈雪眠如此愛你，顧太太的位置給她吧。反正我們也是假結婚。”

顧楚璟神色微變，扶住她肩膀：“時瑩，當時手續出了問題。我怕你傷心才隱瞞。不過一紙婚書，你想要，我隨時補給你。”

沈時瑩緊盯他的眼睛，卻窺不見一絲情意。

在他心中，她付出的三年真情，竟能用一張紙輕易抵消。

電話鈴聲響起，聽筒傳出沈雪眠嬌滴滴的聲音：“阿璟，我一個人好無聊。”

顧楚璟眉眼鬆動，語氣溫柔：“我馬上過來。”

沈時瑩感到肩上的力道消失，連同顧楚璟的背影一同遠去。

她回到沈家，欲質問沈父當年婚事的真相。

沈父卻無半分錯愕：“既然你與楚璟是假結婚，不如順水推舟，成全你姐姐。”

沈時瑩攥緊衣角：“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沈父眼角微動，旋即恢複平靜：“若楚璟真如傳言狠厲，這證你非領不可。若不是，你姐姐與他才是天作之合。”

沈時瑩禁不住冷笑。

在江市，顧楚璟不同意的事，無人能強迫。

這荒唐騙局，竟是顧楚璟與沈父共同設下。

自始至終，沈時瑩不過是一枚棋子。

用之順手，棄之不惜。

走出書房，沈時瑩仍無法平複呼吸。

她抬眼望去，宅內早已抹去她存在的痕跡。

她購置的深棕窗簾，換成了沈雪眠最愛的卡通風格。

為沈父精心淘來的紫砂茶具，消失無蹤。

書架上她的醫學證書，統統換成了沈雪眠的藝術劇照。

一聲脆響傳來，下人失手摔落了沈雪眠的獎杯。

沈父聞聲而出，心疼地捧起獎杯，看向下人的眼神卻淬著寒冰。

“自己去領沈家家法。”

沈家家法嚴苛，杖罰五十，鞭笞九十，足以要人半條命。

沈父對沈雪眠的維護，可見一斑。

行至庭院，下人正口吐血沫，慘叫聲不絕。一旁火盆烈焰熊熊。

沈時瑩走近，血液瞬間凝固。

火盆中焚燒的，盡是母親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