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三日,顏凝在院中靜養。
“公主!不好了!西涼大亂,王上病重,三皇子......下落不明!”白枝跌跌撞撞衝進來,神色倉惶。
顏凝渾身一僵,如墜冰窟。
皇兄......出事了?
西涼皇室子嗣眾多,她與皇兄乃宮女所出,處境艱難。
生母早逝,若非皇兄拚死護她,她早已死在深宮冷箭之下。
七年前,她正是為了給皇兄搏一條出路,才主動應下和親。
她顧不得背上未愈的傷,奔向裴修瑾的書房,卻被侍衛橫刀攔住:“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顏凝怔住。
當初他說過,他的書房,她可隨意出入......
此刻別無他法,她隻能直直跪在書房門外。
不知跪了多久,雙腿早已失去知覺,眼前陣陣發黑。
裴修瑾終於走出書房,居高臨下看著她:“何事?”
顏凝重重磕頭:“妾身懇求王爺,救我皇兄一命!”
裴修瑾神情淡漠:“憑什麼?”
顏凝身體一僵,竟無言以對......
裴修瑾忽然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若你自貶為妾,本王倒可考慮出兵。”
一瞬間,她如墜冰窟,渾身血液凍結。
顏凝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痕,終是點頭:“我願自貶為妾......隻求王爺出兵救我皇兄。”
裴修瑾似乎沒料到她答應得如此幹脆。
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即日起,你搬出正院,住到西偏院。沒有本王允許,不得踏出院門半步!”
顏凝卸了力,整個人跪倒在地。
白枝小心扶她回院,卻見院中一片狼藉,她的衣物被胡亂丟棄在地。
昔日對她恭敬的嬤嬤叉腰站在台階上,趾高氣揚:“動作快些!這院子要騰出來給新王妃住,耽誤了吉時你們擔待得起嗎?”
白枝氣得發抖:“這是公主的嫁妝!你們......”
“公主?王妃?”嬤嬤捂嘴譏笑,“如今不過是個下堂棄婦!等素兮娘子入府,某人怕連妾都做不成,遲早被王爺掃地出門!”
顏凝按住白枝的手腕,搖了搖頭。
木已成舟,爭辯無益。
“這院子沒您的位置了,”嬤嬤斜睨著她,“想住?西邊那個破院子,倒是空著!”
顏凝臉色慘白,強抑心口苦澀,默默拾起地上衣物,轉身離去。
白枝扶著她,小聲嘟囔:“這些人隻會拜高踩低!”
顏凝扯了扯嘴角:“無妨。隻要皇兄平安......都值得。”
西院比想象中更為破敗。
白枝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簌簌落下一陣灰。
白枝紅了眼眶:“這......這如何住人......”
顏凝垂眸不語,喉頭突然湧上一股腥甜。
“咳咳—!”她猛地咳出一口鮮血,染紅了素白的手帕。
“公主!”白枝慌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您的身子......越來越差了......”
顏凝淡淡抹去唇邊血跡,目光投向遙遠的西涼方向。
她如今別無他求,隻想離開這裏。
三日後,一隻信鴿落在破敗的窗台。
顏凝手指顫抖地撫過信箋上熟悉的字跡,心中湧起一絲微弱的欣喜。
皇兄......平安了!
她攥緊紙條,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