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沒有驚動樓下的人，從後門悄悄離開了。

外麵的冷風一吹，我才感覺自己像是活了過來。

我打車直奔李哲的工作室。

他看到我手裏的盒子，眼神一亮。

“就是這個？”

我點點頭。

我們找了個開鎖師傅，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

裏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本日記，一份嶄新的遺囑，和一個U盤。

李哲先拿起了那份遺囑。

遺囑是婆婆親筆寫的，還有律師的見證簽名和公證處的蓋章，法律效力無可置疑。

上麵的內容，讓我們都震驚了。

婆婆將她名下所有的財產，包括我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還有她手裏的公司股份，百分之八十，都留給了我。

遺囑的最後，婆婆寫道：

“然然，這些年委屈你了。這棟房子，這個家，你是唯一的女主人。媽媽能給你的不多，隻希望你以後，能為自己而活。”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留給了她那個在美國的兒子，我的小叔子。

至於江川和江月，一分錢都沒有。

我拿著那份遺囑，手在微微顫抖。

婆婆，她什麼都知道。

李哲又翻開了那本日記。

日記是從我嫁進江家那天開始寫的，記錄了這五年來，家裏發生的點點滴滴。

婆婆用細膩的筆觸，記錄了我對她的好，也記錄了江川的冷漠，和江月的刁難。

“今天然然給我做了我最愛吃的桂花糕，她說看我最近胃口不好，特意學的。這個孩子，真是太貼心了。”

“江川又因為一點小事跟然然吵架，月月在旁邊煽風點火。我說了他幾句，他還不耐煩。我真是老了，管不了他們了。”

“月月又找我要錢買包，不給就在地上撒潑打滾。我真不知道，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女兒。”

日記的最後一頁，婆婆寫道：

“我的病，越來越重了。我知道，我時日無多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然然。她那麼傻，那麼善良，我走了，江川和月月肯定會欺負她。我必須為她鋪好後路。”

我看著婆婆的字跡，眼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在紙上。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婆婆一直在用她的方式保護我。

李哲遞給我一張紙巾，臉色凝重地拿起了那個U盤。

“看看這裏麵是什麼。”

他將U盤插進電腦。

屏幕上，很快出現了一個視頻文件。

李哲點開了它。

視頻裏，是婆婆。

她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清醒。

她看著鏡頭，仿佛在看著我，緩緩開口。

“然然，當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他們肯定會因為我的遺產為難你。但是，你不要怕。”

“媽媽留給你的東西，是他們搶不走的。”

“我今天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於我們這個家，關於我的病，也關於……你那個沒能出世的孩子的秘密。”

我的呼吸瞬間停止了。

視頻裏的婆婆，眼中含淚。

“然然，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

視頻畫麵突然一黑，中斷了。

“怎麼回事？”李哲急忙檢查電腦，“文件損壞了嗎？”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關於我的孩子，婆婆到底想說什麼？

兩年前，我懷孕了。

那是我和江川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可就在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我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孩子沒了。

醫生說，是意外。

我也一直以為，是意外。

可是婆婆最後的話，讓我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李哲搗鼓了半天，終於讓視頻恢複了播放。

屏幕再次亮起，婆婆的臉重新出現。

她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悔恨和痛苦。

“然然，你的孩子，不是意外……”

“是江月，是她推你下去的！”

轟的一聲，我的腦子炸開了。

我不敢相信我聽到了什麼。

江月？

怎麼可能是她？

視頻裏，婆婆泣不成聲。

“那天，你和月月因為一件小事吵了架。她罵你是個不會下蛋的雞，你氣不過，回了她幾句。”

“她就……她就在樓梯口，趁你不注意，從背後推了你一把。”

“我當時就在樓上，看得清清楚楚。我衝下去想攔她，可是來不及了……”

“你流了好多血，我嚇壞了。我叫了救護車，也報了警。”

“可是……可是江川回來了。他看到倒在血泊裏的你，第一反應不是救你，而是去看月月。”

“月月跪在地上，哭著說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沒想到你會站不穩。”

“江川信了。他抱著月月，安慰她，讓她別怕。”

“然後，他求我，求我不要說出真相。他說，月月還小，不能讓她的人生留下汙點。他說，我們是一家人，要保護她。”

“他說，孩子沒了，以後還可以再有。要是月月坐了牢，那她這輩子就毀了。”

“我鬼迷心竅，我……我竟然答應了他。”

“警察來了，我撒了謊，我說你是不小心踩空了。”

“然然，我對不起你，我害了你，也害了我的孫子……”

婆婆在視頻裏，哭得像個孩子。

我的眼淚，早已流幹了。

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恨意，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的心臟。

原來是這樣。

原來我的孩子，是被江月親手殺死的。

而我的丈夫，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為了保護他的寶貝妹妹，選擇了隱瞞真相，犧牲了我和我們的孩子。

李哲在一旁，也聽得目瞪口呆，氣得渾身發抖。

“這……這已經不是離婚了，這是故意傷害！安然，我們必須報警！”

我搖了搖頭。

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不，報警太便宜他們了。”

“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我要讓他們，也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我看著視頻裏婆婆痛苦的臉，在心裏默默地說：

“媽，你放心，你的仇，我的仇，我會一並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