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趴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開始發暗,阮芸霧才終於有力氣,一點點撐著書桌站起來。
她扶著牆挪到衛生間,鏡子裏的人臉色慘白,額角的血跡糊了半張臉,眼神空洞得嚇人。
小腹隱隱傳來一陣墜痛,像有隻手在裏麵擰著。
阮芸霧捂著肚子靠在牆上,緩了好一會兒,那股疼卻沒消,反而湧上來一陣惡心。
她衝進廁所,趴在馬桶邊幹嘔起來,酸水從喉嚨裏冒出來,燒得她嗓子發疼。
吐了半天也沒吐出什麼,可那股惡心感卻越來越強烈。
一個荒謬的念頭突然鑽進腦海,像道驚雷劈得她渾身一震。
不會的......
她踉蹌著衝出衛生間,翻箱倒櫃地找藥櫃。
藥櫃最底層,放著去年過期的感冒藥,還有......還有一盒沒拆封的驗孕棒。
那是之前顧以笙玩笑似的買來,說萬一呢?她當時還紅著臉,嬉笑著罵他想太多。
手指抖得幾乎撕不開包裝,她攥著那支小小的驗孕棒衝進廁所,心臟在胸腔裏跳得快要炸開。
等待的那幾分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當那兩條清晰的紅杠映入眼簾時,阮芸霧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多可笑啊。
她剛剛對那個男人徹底死了心,卻在這個時候,懷上了他的孩子。
她捂著小腹,指尖輕輕拂過那片溫熱的皮膚。
這裏麵,正有一個小生命在悄悄萌芽。是無辜的。
可她該怎麼辦?帶著這個孩子遠走他鄉?還是......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屏幕上跳動著“最好的男友”五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盯著那五個字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芸霧,你現在來醫院一趟。”
顧以笙的聲音帶著疲憊。
“清野這邊......需要人幫忙。”
換作之前,她會摔了手機罵他混蛋。
可現在,她隻是沉默了幾秒,啞著嗓子說:“好。”
她得告訴他。不管最後要不要這個孩子,她都該讓他知道。
打車到醫院時,走廊裏擠滿了人,護士醫生來來往往,都朝著一個方向湧。
那是林清野的病房。
阮芸霧的心莫名一沉,醫護人員都在這裏,那其他人怎麼辦?
她的母親還在住院,就在樓上。
她沒去理會那些圍著林清野病房的人,徑直往樓上跑。
越靠近母親的病房,心裏的不安就越強烈。
推開病房門的瞬間,她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母親床頭的呼吸器,被人拔掉了。
連接心臟監護儀的線鬆鬆垮垮地掛著,屏幕上的曲線正劇烈起伏,隨時都會歸於平直。
“媽!”
阮芸霧衝過去,手抖得厲害,卻怎麼也插不回那根呼吸管。
她瘋了似的衝出病房,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
“快!快來人!救救我媽!她的呼吸器......”
護士麵露難色,指了指樓下。
“抱歉啊小姐,顧先生吩咐了,所有醫護人員都要優先照看林小姐,她剛醒,情況不穩定......”
“顧先生?”阮芸霧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來,“顧以笙?”
“是......”
“我去找他!”
阮芸霧甩開護士的手,轉身就往樓下衝。
林清野的病房外,守著兩個黑衣保鏢。
她想進去,卻被攔住了。
“顧先生吩咐了,任何人不準打擾。”
“讓他出來!”
阮芸霧的聲音因為憤怒而發顫。
“我媽快不行了!讓他叫醫生上去!”
保鏢麵無表情地攔著她,其中一個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過了會兒,對她說:“顧先生說,林小姐剛又昏迷了,他走不開。讓你別鬧,有什麼事等他忙完再說。”
“別鬧?”
阮芸霧看著那扇緊閉的病房門,突然笑了,笑得眼淚直流。
“顧以笙,你好狠的心......”
她的母親躺在樓上,生死未卜。
而對母親發過誓的他,卻守著另外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