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家管家送來邀帖,邀請蘇家小姐赴宴。
在蘇淺淺的灼灼目光下,蘇母將邀帖放到了蘇然的麵前。
蘇淺淺嫉妒到眼睛幾乎充血。
“然然,你明日和宋家的小公子好好接觸一下。”
“咱們家和宋家曾定過一門娃娃親,現在你們都到了婚嫁的年歲,不如就此履約,幫家裏鞏固地位。”
蘇父啪地一聲放下報紙,一臉嫌棄地打量著蘇然。
“看看你這副登不上台麵的樣子,哪裏像我們蘇家的女兒!”
“赴宴前,去買點像樣的首飾,別叫人家覺得我們蘇家虧待了你!”
蘇然心如死灰。
自從發現傅雲深的秘密後,她再次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有時候她忍不住想,為什麼身邊的人都不願愛她?
是不是她做的還不夠好?
可是這次......她恐怕又要讓家人失望了,她大抵是活不到聯姻那天了。
她將痛苦咽回肚子裏,佯裝溫順地笑笑。
“好。”
蘇父和蘇母明顯愣住了。
在他們眼中,蘇然總是像一隻刺蝟,要麼陰鬱沉默,要麼歇斯底裏。
她已經很久不曾這麼乖巧了。
蘇父頓了頓,語氣一下子溫柔下來。
“宋家那小子你哥哥打聽過,是個靠得住的,我定不叫旁人欺負了你。”
欺負?
蘇然忍不住冷笑一聲,又覺得恍如隔世。
當初剛回家時,爸爸媽媽和哥哥待她就是這樣溫柔。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眼神變得那樣冷漠厭惡呢?
是蘇淺淺得了血液病後?還是蘇淺淺篡改了她的體檢報告時?
遲來的親情沒能溫暖破碎的蘇然。
她隻覺得惡心。
蘇然接了邀帖回了房,聽到身後蘇淺淺向蘇父蘇母撒嬌。
“爸媽!我也想去宴會,也許宋家哥哥是我喜歡的類型呢?”
“胡鬧,宋家的婚約是你姐姐的,你去搗什麼亂?”
蘇母調笑地刮了下蘇淺淺的鼻尖。
這是蘇淺淺十幾年來頭一次撒嬌失了效,她索性撅起嘴。
“你們偏心!”
蘇陽寵溺地摸了摸蘇淺淺的頭。
“淺淺,你還小,爸媽是想讓你自由戀愛,找到自己真正愛的人。”
“豪門聯姻,沒有好下場......”
後麵的話,蘇然聽不清,也不想再聽。
所以,剛剛曇花一現的親情,不過是虛偽的假麵罷了。
她緊緊攥住拳頭,掌心幾乎掐出血來。
最後,她泄了力氣,自嘲地笑了笑。
即便她是爸媽的親生女兒,即便已經歸家五年——
她仍然是這個四口之家,始終融不進去的外人。
第二天一早,蘇然帶著傅雲深到了陵城最頂級的酒店。
慈善拍賣會會場就設在這裏。
大廳吊燈金碧輝煌,富商權貴絡繹不絕。
很快,第一件拍品被推了上來,蘇然抬眸的瞬間,全身的血液幾乎被凝固。
那是她五歲那年被拐走時,身上佩戴的藍寶石項鏈,她親眼看著人販子一把扯走。
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來自喜馬拉雅山西北端的遺珠,鑲嵌稀有的克什米爾藍寶石。”
“來自慈善捐贈人——蘇淺淺小姐!”
“起拍價,兩百萬!”
蘇然隻覺得脊背一陣寒涼。
“兩百萬!”
人群中,青蔥般的手悠然舉起牌子,竟是一身白裙的蘇淺淺。
不用回頭,蘇然就感覺到身後的傅雲深的身子一僵。
五歲生日時,蘇父蘇母用盡心思,托人運來世界上最後一顆克什米爾藍寶石。
鑲嵌在掛著平安鎖的項鏈上,以求蘇然平安無恙、福澤綿長。
這條項鏈對蘇然意義深刻,那是她曾擁有過全部愛的證據。
被尋回後這些年,她一直在市麵上尋找,可始終杳無蹤跡。
她怎麼也想不到,它居然一直在蘇淺淺的手裏!
她顧不上猶豫:“三百萬。”
令她意外的是,蘇淺淺再次舉起了牌子:“四百萬。”
蘇淺淺看向蘇然,微微一笑:“姐姐,這本就是我為了慈善捐贈出的東西,現在我花錢買回來,你怎麼要和我搶呢?”
蘇然沒理她,不管蘇淺淺怎麼得到的項鏈,她一定要拿回來。
她快死了,她害怕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下。
這項鏈,是她此生擁有的全部溫暖了。
“五百萬。”
蘇然再次舉牌。
蘇淺淺顯然愣住了,但還是咬牙加價。
“五百五十萬!”
“六百萬!”
蘇淺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姐姐,你哪裏來的錢,不怕付不起嗎?”
蘇然微微一笑:“現在付不起的,怕是你吧?”
“這東西對我很重要,你既然拿出來捐贈,就別再競價糾纏了。”
蘇淺淺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周邊竊竊私語漸起。
拍賣師禮貌地問道:“蘇二小姐,您還要再加價嗎?”
蘇淺淺咬著唇幾乎滴血,拿出手機給蘇父打去了電話。
下一刻,她的臉色更加難看。
蘇然勾勾唇,蘇父一定是拒絕了她。
早上蘇父撥給她一千萬,讓她為了宋家宴會,好好包裝一下自己。
縱使他再偏心蘇淺淺,也定然敵不過蘇家的臉麵,還有商業聯姻的誘惑。
蘇淺淺的眼睛登時紅了。
“我都得了絕症,姐姐怎麼還要搶我的?”
席間議論紛紛,難聽的聲音紛至遝來。
“和一個將死之人爭搶,蘇大小姐還真是上不得台麵。”
“看樣子,她在家沒少搶二小姐的,真下作。”
“蘇二小姐也是可憐,我要有這樣的女兒,還是別尋回來,死在外麵的好。”
慣性一般的愧疚感瞬間籠罩了蘇然。
五年來,蘇淺淺這招屢試不爽,一步步將她逼到絕境。
但很快,她攥緊拳頭,眼神恢複了清冷。
“沒人加價,就給我包起來。”
禮儀小姐端著項鏈翩翩走來,蘇然顫抖著伸出手去。
就在即將觸碰的瞬間,會場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會場。
“一個億!”